她将手里的巾帕扔进已经变成血水的木盆中,拿过白色布条为其包扎:“宗门最近都在传闹鬼的事,第一个说见鬼的好像就是陆机。”
“闹鬼?他?”梧桐捏着陆机的脸晃了晃,而后松了手,“怎么回事?”
白霜摇头:“我也不知道,听传言说是玄家宗门内有弟子瞧见鬼魅之类的东西。我以为那是弟子间玩笑说的故事,哪晓得他会被吓成这样子。”
“指不定是哪个玄家弟子心血来潮借此吓人,玄家可是驱魔师,宗门内要真有式神之外的鬼魅存在,岂不是大笑话?”
白霜说着,用最后的一点布系了个难看的结。陆机被她勒得龇牙咧嘴,眼泪都掉出来了,不过也正是这一下,让这小子终于清醒了些。
“树妖……胡长老的式神?”陆机痛呼之后,是清明些许的眸子。
不过他的嘴皮子还是抖得厉害,脸上的惶恐之色也没有褪去。梧桐挥手散去绑住他的树枝,笑道:“看你小子那样,我以为到明年你才能恢复正常呢。好歹也是个要成为男子汉的人,被人吓成这样子?”
“那不是人!根本不是人!”陆机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画面,眼睛瞬间张大,将脑袋摇得像要把脖子甩断似的。
白霜忍不住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脑袋,黑脸道:“不是人是什么?双叶的鬼魂?”她是随口一说的,要是配上个白眼就更形象了。
可就是如此随意的语气竟让陆机差点哭出来。
他瘪着嘴点头,哆哆嗦嗦道:“你说的没错,就是胡双叶的鬼魂。她回来了,来看有谁和她一样长了恶妖印记,她是来帮恶妖抓人的!”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立刻就可以让你肠穿肚烂死在这里!”树妖纤手一闪,瞬息已经变成无数对准他的索命“利剑”。
泪花在陆机眼底打转,猝不及防掉下来。
他竟然真哭了!白霜缩回手,下意识和梧桐对视一眼。树妖赶紧将威胁他的树枝松掉大半,但陆机的眼泪还是啪嗒啪嗒掉不停。
“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都十五岁可还哭什么哭?!”梧桐收回树枝,皱紧眉峰。
陆机哭着道:“可我就快死了!如此也不让人哭吗?!”他才十五岁啊!陆机越想越伤心,最后竟然变成嚎嚎大哭,硬是把自己的花脸冲出“瀑布”来。
“真是烦人!我懒得管,我去热菜吃早饭。”树妖慌忙不迭躲避,堵着耳朵去了厨房。
白霜瞧他的模样,心下越发感觉不对劲。陆机竟然说他要死了,太夸张了吧?她盘腿坐在他身边,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陆机后背。
她还没开口劝,后者就边掉眼泪边混乱不堪说着他猜自己会死的缘由。
白霜听完后总结起来就是,这少年无意中从宗族长老们那里听说胡双叶的手掌心出现了一种黑色太阳状的“恶妖标记”,这是被恶妖“预定”的标志。
出现这种标记,就预示着会被凤凰渊中的恶妖蛊惑利用然后吃掉。
而他不幸也发现自己的掌心出现黑色标记,诡异的是还总是瞧见胡双叶的鬼魂。他偷偷说给自己的好兄弟听(自然是隐掉黑色印记只说看见鬼魂一事),却被那个大嘴巴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为了证实他话中的真实性,怂恿他今晚带头守在塔楼边,说是要“眼见为实”。
可当鬼魂出现的时候,那些家伙全都睡着了。他都来不及喊他们就被鬼魂追着跑,直到无意中看见提着灯笼的树妖,陆机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跟着扑进了白霜住的院子。
“被鬼魂追上是个死,被发现长了印记亦是个死……横竖都是个死,你们还不允许我哭……”陆机瘪起嘴巴盯着白霜,还用力摁鼻涕。
白霜愣了愣,好一阵才猛地扣住他的肩膀追问:“你说什么?被发现长了印记会死?!”
有什么在她脑子里乍现,那是个可怕的念头。但白霜不敢擅自将其联系起来,她怕自己动静太大,引来在厨房的树妖……可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像毒蛇一样久久不肯离去。
陆机泪流满面,眼神错愕的看着白霜,吸着鼻子道:“我偷听到他们商量处置玄缟的话……他和胡双叶一样也长出了印记。”
“然后呢!”白霜使劲晃了晃他的手臂,后者被她晃得直咳嗽。
不过,白霜的声音并不算大,只是盯着陆机的眼神很是锐利可怖。眼球上都隐隐有升起血丝之相。
“他们说不可姑息,与其等着被恶妖利用害了玄家,不如把玄缟也关进塔楼处死……”
后面陆机还说了什么白霜没听见,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也”字上。她抓着他的手猛然收紧,喘着粗气问道:“你是说,玄家的人杀了胡双叶?!”
“那也没办法……她被恶妖‘预定’了啊,还有我……”陆机咬着唇,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玄家!
她想过千百种可能,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种!白霜心中涨满堆积如山的愤怒,她想在脑子里问问尾火虎“预定”是怎么回事,可那家伙一直不出声。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又被曌招走了元神。
“玄缟原本已经被抓,可不知道是谁偷偷将他放了。长老们正四下找人,一旦被找到,他也是个死。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我吧?”陆机抹着眼泪,将一直紧握的右手张开。
豆大小的黑点像从皮肉里长出来,黑点周围还均匀“洒”着一圈火焰状黑条,每一条都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