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陌深吸口气,劝道:“这也是江公子自己的打算,你不可仗着救过人家一命就枉顾他人的心情。强留别人在身边。”
“我”弥芥还想再争辩,半身泥土灰裹衣的江羽书却疾步上前迫切打断她的话,“弥姑娘,公子说的在理。”
泥灰从他的衣袍上簌簌落下,在斜阳里宛如一场细碎的雨。
弥芥盯着他,想举步上前,却被弥陌按住肩膀。他也看着江羽书,眼底却是淡漠疏离:“弥芥,你不可强人所难。救命,不是挟命的手段。”
挟命?!弥芥瞪大了眼睛。
就连旁边的江羽书都愣住,他只是想顺水推舟离开她的身边,不想她受这祸害的牵连遭罪。
可心里绝没有认为是弥芥在借救命之恩要挟于他,她是真的为他好,他看得明白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什么呢?江羽书愣住了,弥芥用眼神和行动制止了他。
她猛地挥开假弥陌的手,怒道:“我没有挟命!你不必来管我。”
“我们走。”弥芥上前拽着江羽书就走,她知道自己因为一句话和这个假哥哥翻脸不妥。
但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自己确实不是一片好心,想让江羽书当她的答案。
可说她挟命,这也太污蔑人了。知道他看不惯江羽书,可要把人气出去也不至于如此啊!
“弥芥!”假弥陌想抓住她,可最终却什么也没抓住。
他愣了好一阵,才收回空空如也的手。脸上阴云密布,瞥一眼呆住的家仆,后者赶紧埋头干活,生怕被迁怒。
假弥陌拂袖转身。
“罢了,我先去检查结界。你替我把东西送过去吧。告诉他们,我晚些再来除妖,不必忧心。”
随侍的小厮赶紧跟上,应了一声后就独自离开。
这厢,弥芥拽着江羽书走了一段,却被江羽书猛地扯住。她不解的转头看他:“怎么不走了?”
“我不该留在弥家。”江羽书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目光落在她捆得像胖虫子的手指上,他的心里一阵愧疚:“你兄长说的不错,那些东西确实是我带来的。”
“弥姑娘,我多留一天,他们就会多在弥家一天。若是,再发生今天这种事,我。”
他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他怕再次连累弥芥。她心性率直,一旦认定是好友的人,绝不会坐视他遇险。
下一回,可能就不是划破一个手指那么简单了。
“你怕连累我?”弥芥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她看见江羽书哑然的样子,长舒口气:“呼!这就好,我还以为你误会我是用救命之恩要挟你呢。”
江羽书只觉一阵风过,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
弥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连连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这个、那个,怎么说呢?”
她转过头去,走到回廊边上,攀着廊柱看风景。
“你不是没地方去吗?而且,我并不怕你带来的那些魑魅。”目光在花草上跳跃,如同弥芥自己的心思。
江羽书靠在柱子上,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温凉。
“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怕会连累你。这些东西是怨念所成的魑魅,说无害吧,凶险异常。说危险呢,却又只盯着我一个。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他动了动手指,将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目光盯着自己黑色的鞋尖。
弥芥扬了扬眉:“那你打算怎么办?带着它们自生自灭吗?这些怨念所成的魑魅可能和乌山里面死去的邪妖有关。”
江羽书一怔,猛地转头看她:“你怎么会知道?!”
察觉到他的视线,弥芥也转过头去,她指了指他的肩膀:“刚才咬你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
“多少?”他向来平静的声音竟起了颤意。
弥芥抿了抿唇,转过脸继续看花草,心思却不在那些美丽动人的风物上。“大概,全部。和你的记忆差不多。”她说。
身边传来倒吸一大口气的声音。
江羽书许久都没说话,唯有不平稳的呼吸和偶尔拂过的清风在身边环绕。弥芥撑在廊柱横栏上的手用了用力。
“你不会再想要如何杀我灭口吧?”她半夹杂着玩笑的语气问。
早就看出江羽书是个有故事的人,却不曾想到会是那样的让人心疼和惨烈。王狐的背叛让他几乎与世长辞。
难怪他会那么恨妖怪。
“不会。”江羽书笑笑,也学着她的样子转过身,撑在栏杆上,“只是我藏在心里不敢去想的回忆被另一个人用特殊的方式知晓,有些震惊。”
弥芥窘迫:“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人家不愿意说,她就是非礼却视了吧?
算不算偷窥?
“你这么说来,我倒是觉着肩膀有些疼了。”江羽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
在弥芥开口前,他又道:“很奇怪,那种总是让我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居然没了。”
“嗯?”她不明所以,又指了指他的肩膀,“我去给你找药粉撒一下,方才我都感觉到流血了。”
他却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碍事。”
“之前,我一直不敢想起这段回忆。每每想起,就会发生今天这样的场景。先是几只爪子,接着是十几只。”
他呼出一大口气,像是要吐尽胸中的浊气。
“我知道这是那些邪妖死后怨气所成的魑魅,却不知道它们为何要跟着我。我不是封印它们的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