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沐自己也不清楚传说中无敌于时代的建奴到底有多么强大。锦州一战,靠着突然袭击占了便宜的李公子绝对不会认为赫赫威名的满蒙铁骑是那么不堪一击的。
登州城城高将近三丈,不可谓坚固,但是再坚固的城市,也是需要人来守的,登州卫指挥使是一位丘姓的将军,此人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很,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深谙韬略的武将之选。
熊成和李沐站在城墙上远眺着城外毫无生气的雪原,只是默然。周围满是士兵们冻得搓手的声音和咒骂声。
“这个贼老天,这个时候还这么冷,真真的和我们过不去。”一个士兵一边抖落身上的冰一边颤着说。
“是啊,东虏这都没影儿的事,大冷天上在这里站着吹娘的风,连个麦饼都不给,靠他娘的喝西北风管饱吗?”另一个士兵附和道。
第一个士兵叹口气道:“百户大人说,杀一个东虏给二两银子,回头宰他两个给娃换件过年的衣裳。”
“你没杀过咋知道东虏能那么好对付,我听老人说,那狗日的可厉害呢,咋能让你随便杀两个。”
“反正咱们在城墙上,等他们上来,咱就扎下去两个就溜就是。”第一个士兵微微发抖的说道,引起一片同意之声。
李沐默默的听着这些士卒的交流,心中充满了不安,只不过他不过一个无品无级的小角色,别说守住城,只要能在这样惨烈的战争中能保住一条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下了城墙,李沐回到了驿馆中,一进门,就见香风一闪,穿着淡蓝色汉装的李妍儿就出现在面前。
“云琪哥哥。”李妍儿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像极了一只受惊了小猫。
这位明露郡主锦衣玉食长到这么大,才两天就把之前的世界观都毁的差不多了,曾经正直的王兄变得冷漠,曾经辉煌的天朝变得无比残破。李妍儿突然觉得世界和她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一时间变得迷茫了。
“妍儿。”李沐试着驱散心中的担心,笑着对她说:“怎么了?”
“云琪哥哥,是不是建奴要来攻城了,是不是我们死定了,我。。。我不想。。。”说着,李妍儿泫然欲泣,一双灵动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她真的很害怕。连李沐都害怕,何况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锦衣玉食的弱女子。
“我们会没事的。”李沐很想说,我们会赢的,可是他说不出口,只好坚定的保证道:“别人我不敢说,如果真的无能为力,我一定死在你和伊宁的前面。”
“为什么。”李妍儿呆了一下,似是无意识的问道。
“好好照顾自己。”李沐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回头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门,李沐默默的关上房门,轻轻拍了拍对坐在桌边打盹的伊宁:“伊宁。”
“啊。”伊宁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李沐,立刻就开心的蹦了起来,“公子你回来了!”
李沐看着小丫头,伸手轻轻拂过她水镜如玉的长发,伊宁也许是登州城里唯一不害怕的那一个了,在她眼里,只有公子一个人,其他的事情,伊宁并不关心,她只是想着满满的想着一个人,简单而快乐。
“你去厨房拿一壶油麦茶来。”李沐温柔对伊宁说。
小丫头花了好半天才理解什么是油麦茶,知道去厨房去搬那个最大带着油麦香味的大茶壶就好了。
待伊宁出去,李沐突然开口道:“伯功兄,一切拜托你了。”
屋内的屏风后面露出一张哭笑不得的脸,正是熊成熊伯功。
“云琪,你为什么非要我去带她们两个走,我一个大老爷们,带两个小姑娘算什么事儿啊。”熊成无奈的说道。
“因为秦将军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会走。”李沐说了一句实话。
“可笑,难道我堂堂辽东经略安抚使的儿子,就习惯当逃兵了?”熊成不满的说道,他的父亲熊廷弼是扬名天下的清直良将。无论辽东李氏还是江夏熊氏,或出天才,或出庸才,但绝不出逃兵。
“但是这一次,只有托付于你了,登州你也看到了,守城几乎十死无生,沐一身了无牵挂,但是你还背着令尊的冤屈和清白,一定要救出熊督师,辽东就还可守,大明就还有希望。”李沐一字一句的对熊成说。
“所以你在油麦茶里下了药是么。难道不能说清楚吗?何苦非要这样。”
“明露我不知道,伊宁肯定不会走的,只有将她们一起放倒了。”李沐苦笑着说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小美人带跑了?”熊成奸笑着说。
“我能不能活着还两说,你要能追到,就归你了。”李沐说道。
“追到?什么意思?”熊成奇怪的问。
“熊大公子,那是朝鲜的郡主,不是你想要就要的!”李沐无奈的说道。
“那你那个小侍女也可以。。。”
“你找死么?”李沐阴测测的说道。
“李云琪,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熊成根本不怕他,洋洋得意说道。
“你信不信我让白杆把你扒光了挂到城门上去!”李沐大声说道。
熊成沉默了,以他李大公子在白杆兵中的威望和此人不着调的程度,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