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绝大多数青楼一样,作为江东两大fēng_liú场所之一的凤栖梧,同样与城东的仙留步一般夜夜笙歌。但是这种**一刻的活计到了白天便少有人会再提剑跨马,毕竟白天人多眼杂,指不定在哪个旮旯就躲着一位打了半辈子光棍的闲汉。所以一到白天,该消停的总会消停的,一掷千金的世家公子,在青楼里如豪侠一般你少爷,都提了提自己的裤子,只为了回到家别被自己的父亲拎着扫帚把裤子都给打下来,到时候真的可就是上下都“露了脸”。这些动不动就拿银票甩老鸨龟公的脸的富贵子弟,大多是外强中干,兜里的银票还不是偷偷地从家里的老头子的银库那里拿的。所谓当家人才知道当家人的苦,自己的混账儿子在青楼里怎样大排宴宴,怎样一掷千金,自己就得怎样想法子从一些油水还未流尽的地方捞回本。江东的纨绔,也就只有臭名昭著的文诚与其余两三位家世同样显赫的纨绔子弟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一掷千金。就拿当今天子动用百万民夫进敦煌筑佛这一事来说,作为文诚的大伯,朝廷的工部右侍郎,从来不缺油水的肥缺,文尚卿就当当在这修佛一事上捞取的油水,其数目可想而知。
经历了一晚上的折腾,一些被点牌的清伶慵懒地躺在床上,露出吹弹可破的羊脂美玉来,不过身子在就被屋里的客人看个精光,也摸了个遍,也无所谓什么羞不羞耻,但若是这位客人还想在提剑上马,那就得看她乐不乐意,若是些俊郎的客人,她不介意主动服侍,若是一些浑身烂肉的老不羞,除了加钱加到她们满意,否则十个就有十个不乐意,谁乐意把大好年华都浪费在这些个半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不羞身上。
凤栖梧最大最好的房子,便是顶楼上的那间,自然是凤栖梧的头牌落雁儿的闺房。一些闻名而来的雅客,常常在凤栖梧里砸下上千两纹银,最后把身上的财物都扔在凤栖梧里,也没能把头牌落雁儿砸出来陪酒。这就是凤栖梧令人望而却步的地方,也是它吸引众多世家子弟前来的地方,那些和学了江南的那套狎妓的附庸风雅的世族,哪个不想有朝一日把凤栖梧的花魁落雁儿给“砸出来”与自己斟酒。这种风雅之事吹上个三年五载也不嫌多。可是这位谪仙般的落雁儿真想给砸出来,又何止千两纹银可以办到的?不过倒是有一位进出过落雁儿闺房两次的公子哥,最近那次还与落雁儿男女共处一室,而且不但没有花到一两一文,还在凤栖梧里大吃大喝,临走时还顺走了两块价格不菲的玉佩。这让一些在凤栖梧砸下半个身家,只为与那头牌落雁儿共饮一壶酒的人情何以堪,要是被知晓了朝天喷出一口一丈高的老血都是轻的。
然而此时那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唐太保,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偌大的闺房内,落雁儿步履蹒跚,昨夜一宿未眠,一来是不知道这位登徒子会不会突然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二来是她实在是气不过,平时都是她牵着他鼻子走,这回倒好,自己在这个混账东西身上吃了哑巴亏。当然这也怪自己好死不死坐到他身上,本来是想找回些面子的,却不料到头来还是自己先坚持不住,好在这混账东西没有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落雁儿手肘抵着桌子,青葱玉指再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一双秋水眸子有几道细微的血丝,知道屏风外突然有了一阵子动静,又突然安静下来,她躺在床上等了许久,才敢蹑手蹑脚地推开屏风,发现窗户被打开,那个混账东西早已不见踪影。
落雁儿起身洗漱,梳理那头乱蓬蓬的秀发,想到昨晚被这家伙看到了自己本来的面目,落雁儿又气又悔,俏脸憋得有些绯红。梳洗完毕,除了脸上有些倦容的落雁儿斜靠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此时贴身丫鬟玉儿推门而进,见到一地的碎玉片子,再看到脸有倦容,此时正闭目养神的主子。小脸蛋上顿时浮上一抹愠色,难不成自家主子昨夜被那登徒子污了身子?
落雁儿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鼓着腮帮的玉儿,笑道:“没事,你这丫头别多想。”
贴身丫鬟玉儿的怒容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心里还是对那个卖相虽然不差,却一嘴荤话的登徒子祖宗上下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玉儿踏着细碎莲步,把昨夜闹得乱糟糟的闺房给一点点收拾干净,满地的价格不菲的玉佩被重新挂在帷幔上,小手轻轻地摇晃着帷幔,玉佩的碰撞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几十只同时鸣叫的百灵鸟,欢快至极。落雁儿听到这“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想到昨夜那混账躺在自己床上说一摇晃就响的登徒子,落雁儿对屏风后的玉儿道:“玉儿,把玉佩都取下来!”
“可是主子,你不是最喜欢听这叮当的声音吗?”玉儿道。
却没料想落雁儿厉声道:“叫你取下就取下,哪来那么多话!”
作为跟在落雁儿身旁,一直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这位主子的贴身丫鬟玉儿,哪里会不知道落雁儿的真实脾性,当即利索地把所有都玉佩都给取下来,然后规规矩矩地摆在桌子上,作为生来就低人一等的丫鬟,玉儿的机遇可比一些每天都仍由主人打骂侮辱的的丫鬟好得太多,这些卖身与富贵人家的丫鬟,又有哪几个跟华府的丫鬟那般,既不会遭受无妄的凌辱与打骂,也不会终生就卖给主子,直到最后人老珠黄被赶出主人家,最好不过是被主人家的老爷看上,纳为一房最没有地位,仍由打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