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徒单克宁启奏陛下:臣奉旨于二月十八领兵三万收复狄道,大军所经之处民众无不欢欣鼓舞,唯鱼寒小儿不知天威浩荡依旧心存侥幸欲据城而守,臣怒之,遂布兵环围次日进剿,四下齐向尽诛逆贼,如围场合龙之状……”
“次日,鱼寒小儿孤注一掷出城迎战,未得半日,万余贼寇则为我大军所重重围困,臣本欲一战而尽全功,怎料此贼竟丧心病狂将我大金国太子坠于城头以为要挟!臣因担忧国本动摇故无奈与其周旋……”
文绉绉的一大堆废话,徒单克宁无非就是想要告诉完颜雍,他这次率军收复狄道城原本一切顺利,只不过谁也没想到鱼寒那小混蛋居然会无耻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居然会在紧要关头直接就把完颜允恭挂在了城头。
为了保住大金国的正统传承,徒单克宁没办法只能下令鸣金收兵,最后通过谈判以随军所携带的军械粮草为代价把那个在狄道城里呆了好些年的太子给完好无损地赎了回来,虽说这价格确实高了点,但好在他通过据理力争没让那小混蛋找到机会对最精锐的新军下黑手!
没有谎报损失,只是对战斗的过程进行了一些不太符合事实的修改,至于徒单克宁怎么才能让真相不被意外戳破,以及完颜雍在看完这封纯属瞎胡扯的奏折之后会不会相信,跟别人也没太大关系,至少某个正忙着大发横财的小混蛋是不需要去关心。
“圣上……”非常认真地念完了手头上那份来自西北的紧急奏报,左丞相钮祜禄额特喇只觉得有些眼皮抽筋,毕竟就算是他这种对军事不太擅长的文臣也能看出来,这就是纯属虚构的玩意!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此事如何应对!”表面看上去是祥和镇定,实则完颜雍的心中此时也是无比委屈,因为刚才念的奏折正是他亲自下旨从翰林院抽调心腹给杜撰而得,真正出自徒单克宁之手却能引得满朝文武一片哗然的那份根本不可能被公诸于众。
徒单克宁率军出征却意外被擒,最终不得不为了保命跟赎回大金国太子而扔下了大量战略物资甚至还包括万余匹战马,如此严重的失误不仅没有遭到严厉惩处,反倒是能够让自家主子费尽心思帮着隐瞒,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
要说宋金时期确实存在着那种不太符合传统观念的特殊喜好,完颜雍会这么做还真不是因为他跟徒单克宁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仅仅在于这位大金国的小尧舜现在没那胆子把事实给说出来。
确实是没胆子,要知道徒单克宁可是这些年军中最为耀眼的顶梁柱,甚至在很多人的眼里他就是代表着战无不胜,这要是战败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得对军心士气产生多严重的打击?将来再次出兵收复狄道城的时候,领军主帅不得先在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英雄形象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给垮掉,况且从徒单克宁那份非常详实的战报来看,这次的失败并非是因为他作战不利,而是狄道城内那个小混蛋利用人们的认识误区做出了一次冒险的豪赌。
本来就是非战之罪,再加上那点损失对于财大气粗的大金国来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既然鱼寒那小混蛋都已经帮忙搭好了台阶那就赶紧下来呗,毕竟现在还有另外一件更能让金国君臣头疼的事情已经发生。
三天之前完颜雍就已经接到了密奏,古萧关突然遭到来自西夏境内的敌军偷袭并于一天之后失陷,五千驻军只有主帅跟两百多幸运儿顺利逃回荡羌寨,而整个过程也是让人感到啼笑皆非,因为他们是在追击溃兵的时候把自己给追没了!
都已经击溃了来犯之敌,却在乘胜追击的时候把自己给折腾得全军覆没,看来这大金国的将领们也没那么难对付,但完颜雍知道这还真不是他手下那些将领无能,而是这股突然冒出来的西夏敌军太过无耻。
水淹三军,不仅是存在于传说当中也是很传统的常用战术,要说在这年头也不太容易糊弄住有经验的领军将帅,但问题是那股来自西夏的敌骑缺德啊,他们引葫芦河之水不淹大金国勇士而是专淹自己。
是的,王翦下令事先率军潜伏的辛弃疾所部刨开葫芦河堤不是为了水淹古萧关,因为这个时节的葫芦河水太浅,能够对战事造成的影响极为有限,但这也就恰恰给他留出了施展另外一种诱敌战术的机会。
眼瞅着敌军因军令不畅而在使损招的时候闹了个大笑话,要说换谁看了也得有所心动,也就难怪原本还小心应对的古萧关守将会忍不住率军而出,结果很意是外地掉进对方制造出来的烂泥潭里陷入苦战。
虽说李仁孝早就派人捎信来试图撇清关系并通报了卓啰和南军司被来历不明之敌给砸烂的事实,但要让完颜雍相信鱼寒在面临大军压境的时候还有胆子派兵出去瞎胡闹,这显然也有那么点困难。
古萧关一失,整个镇戎州就暴露在了西夏铁骑的威胁之下,如果这个时候再传出收复狄道却遭遇失败的消息,大金国的整个西北就得变成一锅乱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完颜雍就得赶紧想尽办法为徒单克宁争取到重新稳定军心的时间。
“臣启陛下,徒单克宁大帅此举虽是为大金国江山社稷着想,然擅自与敌媾和之风不可助涨,故而以臣愚见当……”参知政事张汝弼跟禭王完颜永济的关系不错,如今在不知道某些事实的情况下,也实在忍不住想要替主子恶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