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儿子糊弄得下旨将有可能改写历史进程的镇国利器给熔铸成了铜钱,孝宗皇帝心中也是充满了懊悔与愤怒,但更让他感到憋屈的是,就在邓大卿代表其主子前来宣战的三天之后,夹谷清臣派出的两千铁骑还真就出现在了临安城外。
两千敌骑不可能对驻有十万大军的临安城构成任何威胁,铁木真那套来去如风的无耻战术在水网密布的江南地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孝宗皇帝和吴猎等有识之士都明白这个道理,但问题是普通百姓和主和派人士可不会跟他们有着相同观点。
从不关心什么军国大事,也忘记了山河破碎的屈辱,更没功夫去搭理遭到异族欺凌的北地同胞,江南百姓早就过惯了自家的舒坦日子,当金军铁骑骤然来犯之时,即使人家根本没胆子做出什么恶行,也能吓得他们如临末世。
至于本应在这时候主动站出来消除恐惧安抚民心的那些朝廷重臣,他们现在还真抽不出空来,领着大宋俸禄办着金国差使祸害们需要在暗地里帮着主子营造声势,没胆子跟大金国做对的主和派人士也要想法子平息上邦雷霆之怒。
仅仅是两千敌骑就在顺利突破长江天堑之后给江南地区带来了无边的恐惧,看着桌案上那一大摞各地送来的紧急奏折,听着临安府尹对于城内混乱的描述,矢志中兴的孝宗皇帝也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与无奈。
能够无视来自民间的和谈呼声,也可以无视朝堂之上主和派的苦苦哀求,甚至还能把太上皇在德寿宫内发出的怒吼当作耳旁风,但当这三种压力同时袭来的时候,即使是孝宗皇帝也实在有些顶不住。
“上邦有何要求,还请明确告知!”官家都顶不住压力而被迫举行朝会召见邓大卿,代为发言的礼部侍郎李焘也很难在这个时候做到不卑不亢。
“怎么?宋主这是打算不战而降么?”本就有个兵强马壮的大金国作为依靠,前两天又已经到了大宋太子跟太上皇的许诺,早就打算要豁出一切去搏个前程的邓大卿也不介意在了解到某些内情之后显得咄咄逼人。
“好个无知狂徒,汝莫非认定城外这两千铁骑就可逼我大宋就范?”素来主张徐图恢复以北伐雪耻的同知枢密院事施师点站了出来,但很可惜他这次需要面对的是一个打定主意要使泼耍横的无赖,所以这种有理有据的呵斥到底能不能起到应有效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如今长江天堑已被我大金铁骑视若无物,尔等所筑防线亦形同虚设,两千不行就两万!”果然没有出乎施师点的预料,邓大卿根本就没打算在这大宋朝堂之上跟人讲道理,而是决定将威胁进行到底。
“北有萌古诸部作乱,西有鱼寒大军牵制,汝主便是有心亦无力,且我大宋拥兵百万……”冷笑着道出了一个事实,吴猎这也是在告诉那些成天嚷嚷着要和谈的朝臣们别把大金国看得太可怕,完颜雍现阶段根本实力展开南侵。
“这就毋须吴将军操心了,某此番奉旨出使,途经德顺州时亦代为传旨夹谷清臣,若出兵南下则不以攻城略地为要,可肆无忌惮致城外赤地千里!不知诸位对此可有破解之法?”邓大卿没有针对既有事实做出狡辩,却很是出人意料地说出了金军即将采用的新战术。
“尔敢!”这次不仅是以吴猎为首的主战派人士,就连旁边那些为了自身利益而苦苦哀求孝宗皇帝委曲求全的主和派也是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怒吼,因为他们都非常清楚金军一旦真采用了这种无耻战术之后对大宋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宋金两国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勉强形成对峙,那是因为各自都有着能够让对方难以企及的优势,可如果金军真要决定绕开由宋军重兵把守的城池关隘而展开大规模袭扰,那就完全能够彻底破坏现在这种平衡。
一旦民众因恐惧而无心生产,各种物资的短缺不仅会严重破坏大宋朝廷现有的经济,而且还能够让宋军迅速失去战斗力,到时候就算守住再多的城池也没用,因为城内根本不可能有大量土地可用于耕种!
想要化解这种无耻战术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出城应战直接把胆敢跑到大宋境内来搞杀人放火自主旅游的金军给揍回去,但问题是现阶段大部分的宋军都没有勇气与实力与金军展开铁骑正面交锋。
“没什么不敢的!某此番南下此前曾有幸获国师指点,听闻民间有俗语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天下打乱了不要紧,还可以重建!”邓大卿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像使臣,而跟混迹于街头巷尾的泼皮差不多,他甚至还有心情做出调侃道:“当然了,诸君若有闲暇也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无耻!大宋君臣在心底里做出了咒骂,要说邓大卿这话虽然是没错,而且真要是都采用这种袭扰战术来给对方制造麻烦,家底更为殷实的大宋朝廷还能占据更多的优势,可有些事情真不是想做就能去做。
并非是担心留下什么千古骂名,毕竟这年头的舆论可是掌握在朝廷手里,就算是再不合理的事情通过官家或朝廷重臣的解释也能很快变成理所当然的义举,如果运气稍微好一点还能够营造出大义凌然的氛围。
唯一的顾虑也就在于,大宋的文人雅士们那可都是从小就享受着锦衣玉食的斯文人,即使是山河破碎偏居一隅也没忘夜夜笙歌,若是让他们跟白山黑水间走出来的对手一样去过那种缺衣少食的苦日子,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