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陶凝雨并不属于有攻击性的那类病人,所以探视时间相对宽松,也没有对人身自由有太多的限制。
“嘿嘿,等会帅哥哥跟我们一起做游戏怎么样?”陶凝雨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保温饭盒里的鸡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苏吉玉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属于一位普通母亲该有的欣慰。
“什么游戏啊?”萧凯泽站在墙边,刚好看见一张作息安排表,上面写着“下午五点到七点是游戏时间”。
“不一定啦,护士姐姐会带我们玩的,有时候是老鹰抓小鸡,有时候玩木头人,还有时候玩捉迷藏。”陶凝雨看上去俨然成了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模样。
“这么丰富呢?那哥哥也教你一个游戏吧,把手伸出来,你拍一我拍一……”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萧凯泽以为眼前的人是从小浸在眼泪里长大的,自己的妹妹。
他们从来都没享受过小孩子该有的游戏时光,有的只是他抱着发抖的萧晓,恐惧着度过的无数个夜晚。
苏吉玉则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年幼时候的陶凝雨。
她真的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了钱嫁给一个不爱的老男人,生下陶凝雨以后还教了她那么多所谓的处世之道。
原本天真可爱的女孩,就在她阴暗的教导下,变得霸道自私,恶毒阴狠。
“今天太谢谢你了。”在陶凝雨的笑声中,苏吉玉开口道,“唉,她小时候都没人这样陪她玩过。”
“她现在应该感到很幸福吧。”萧凯泽竟从心里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意,如果可以什么都忘记,如果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我嫁给她爸爸的时候,她爸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而且都是在叛逆的年纪,不喜欢我,后来小雨出生,他们更是处处欺负什么都不懂的小雨。”苏吉玉情到深处,开始抽噎,“我为了让她以后少受欺负,教她要先下手为强,要狠心,是我把她毁了。”
萧凯泽何尝不知道,被自己的父母亲手毁了是什么样的感觉。但陶凝雨什么都忘了,甚至不记得仇恨。他不一样,他会在自责和仇恨中度过一生,这件事一点都不公平不是吗?
“都已经过去了,”这句话终究也只能是一句挂在嘴边的自我安慰罢了,事情过去了,但人却不得不这样活在曾经的阴影里。萧凯泽静静地看着坐在阳光下,叠着千纸鹤的陶凝雨,“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苏吉玉点点头,并不知道萧凯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她现在是为了陶凝雨才活着,如果陶凝雨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就可以放心地去了。
放心地去了,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看,好看吗?”陶凝雨举着一个翅膀歪七扭八的千纸鹤,做出它在空中翱翔的样子,飞啊飞,飞到了萧凯泽手边,“我要把它送给我喜欢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了啊?”萧凯泽还以为陶凝雨会说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名字,又或是这里的病友。
“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但是我记得他的模样,”陶凝雨陷入了一种憧憬的情绪中,两只手捧着那千纸鹤,像是在护着什么珍宝,“他跟帅哥哥差不多高,其实他笑起来很温暖,但是我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他笑了……我记得啊,他上学的时候可调皮了,早恋、打架,还和一个学生会主席是好朋友……喜欢迟到,早餐爱吃三明治。再后来啊,我们就结婚了呢,然后……然后……”
她忽然变了表情,捂住了自己的头,仿佛正在经历什么恐怖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那就不想了,不想了。”苏吉玉含着眼泪,抱住了痛苦的陶凝雨。
她是真的从中学时就喜欢邱烨磊,只可惜她不会温柔,也不知道要怎么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只会一遍遍地找房韵诗的麻烦,让她离开邱烨磊。
她就像所有暗恋中的小女生一样,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记住了他的每一个喜好。
可是这份爱,最后也没有任何回报。因为从一开始,她的爱就是错误的。
“什么?除了苏阿姨还有别人来探望?”门外忽然传进来护士小姐和另一人的声音。
“是的,是一位先生。”护士打开了门,房韵诗正好出现三人的视线中。
“我在路上碰到苏阿姨,就送她来了。”没等房韵诗开口询问,萧凯泽就先回答了。
陶凝雨住的病区,每个人一周有两次探视的机会,所以苏吉玉和陶凝雨一般都会赶着这个时间过来。
“漂亮姐姐。”陶凝雨看见房韵诗,就把刚刚的不愉快都忘了,直接扑进了她怀中,就像是一个真的正在姐姐怀里撒娇的妹妹,“我可想你了,不过这个帅哥哥今天还教了我拍手歌……”
“是吗?那挺好的。”房韵诗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里提的水果,看了萧凯泽一眼。
“漂亮姐姐你来的正好,马上就到游戏时间了,咱们一起玩。”陶凝雨享受地靠在房韵诗身上,还不时地用头蹭一蹭她,看起来像一只小宠物。
“这位帅哥哥可能挺忙的……”房韵诗揉着她的头发,又不安地看向萧凯泽。
“我不忙。”萧凯泽微微一笑,他知道房韵诗想避开他,“不过我有点事想问问漂亮姐姐。”
“你们是情侣对不对!”陶凝雨忽然从她怀里跳了出来,一手指着房韵诗,另一手指着萧凯泽,“哈哈,肯定是的,你们骗不了我。”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