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之间,萧凯泽仿佛回到了过去。他看见了年幼的自己被一个人关在漆黑的家里,一直哭,哭累了就睡过去,醒来接着哭。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门被大力踹开,进来的是他的父亲,一个脾气暴躁的男人,“为什么只考了98分?废物。”
说着,男人越发生气,把腰间的皮带解了下来,一下一下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毫无还手之力的萧凯泽身上。
他父亲算的上是年轻有为,自己创业白手起家。在外面光鲜亮丽,但对妻子和孩子总是动辄打骂,尤其是对萧凯泽的要求,十分苛刻。
所以萧凯泽从小就逼着要做到完美,考试要第一名,遇事不能哭,说话不能结巴,不能和同龄人一起玩。
小小的萧凯泽,缩在墙角,硬生生地被打到不敢再哭。眼泪憋在眼眶里打转,浑身都在打颤。
场景一转,萧凯泽长大了些。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又在客厅疯狂地砸东西,他拉着萧晓的手,躲在房间不敢出去。听着外面玻璃破碎和母亲哭喊的声音,萧晓往他怀里瑟缩着,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哥哥,为什么会这样?爸爸妈妈会分开吗?我们也会分开吗?”
萧凯泽是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没用,连唯一的妹妹也无法保护。事实上,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无能为力。他只能紧紧地抱着萧晓,从那一刻开始,他下定决心,一定会让自己强大起来。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如今的萧凯泽就像看电影那样,看着眼前的自己一点一点长大,看着萧晓被离婚后的母亲带去国外,看着更变本加厉的自己的父亲……久违的恐惧感和无力感让萧凯泽有些难以适从。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以为自己真的变强大了。
一身冷汗,他从梦中惊醒。谁也没想到,他最先记起来的东西,竟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光。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夜晚很静,静得能听清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爸,我去上班了。”房韵诗一边换鞋,一边跟还在吃早餐的房穆祁说着。
“等一下,”房穆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正要出门的她,“陶凝雨流产的事情,真的不公开后续吗?不少媒体都想买一手资料。”
房韵诗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把宴会当天不愉快的事情从记者那里买断了,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房穆祁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就是这么善良的性子,虽然欣慰,但也有些担心。毕竟农夫与蛇的故事是很常见的,要是陶凝雨哪天再跳出来反咬一口……
只怕房韵诗承受不了。
“我走了,童总来接我了。”房韵诗给自己的父亲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别担心我啦!”
“要迟到了。”童新知打开车门,细心地护着她的头顶。
“那也是老板带头迟到的。”房韵诗坐进副驾驶,调侃着童新知。
这么多年,房韵诗都快忘了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这么幸福的事,就好像随时随地都含着糖一样甜蜜。
“对了,蒂娜要过来了。”中国的市场算是已经初步打开了,蒂娜作为童新知多年的助手,两人在默契程度上是无法替代的。而且,蒂娜一来,也能给房韵诗分担不少压力。
房韵诗很开心,回国已经大半年了,因为时差,两个人联系的机会都很少。现在终于可以见面了。
“我们给她个惊喜怎么样?”房韵诗想起了那场童新知为自己准备的生日会。女生对惊喜一类的东西,都是无法抗拒的,“我来准备,欢迎会!”
“你就知道在这种不务正业的事情上动脑子,”童新知其实也有此意,就是嘴上不说,“最重要的是蒂娜中文很差,以后还得你帮她。”
“没问题。”以前是蒂娜她们教会了她许多新东西,现在能让她有机会回报,她是很乐意的。
这样聊着,路上也没有堵车,很快就到了公司。不过房韵诗远远就看见了萧晓,她正在公司门口站着。
房韵诗赶忙让童新知停车,对萧晓招了招手:“你怎么在这?”
萧晓小跑过来,还险些摔倒:“我哥不见了……”
“你先别急,慢慢说。”房韵诗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童新知停好车之后,也过来了。他倒不是因为担心萧凯泽,他只是想确保房韵诗不会头脑一热又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我早上起来,敲他的门也没回应……”萧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从小家庭不幸,萧凯泽就相当于她唯一的亲人,一个人扮演了父母的角色,护着她,疼爱她,“结果我一推门,他根本不在房间里。他手机也是关机,连一张字条都没留下。”
房韵诗让萧晓靠着自己的肩膀:“我昨天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童新知递给萧晓一杯热水,他不会安慰女孩子,更不会安慰哭个不停的女孩子。所以……只能让她多喝热水了。
“他会不会去公司了?”房韵诗实在想不出来,萧凯泽为什么会突然玩消失?在她的印象里,萧凯泽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逃避问题的人。
“我都找过了……公司,学校,他常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萧晓越说越伤心,“他会不会想不开?只有我知道,我哥的坚强都是假的……”
“小韵伤心的时候会去墓地。”童新知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