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屋里是比别处更热闹的所在。莨夏一进门,迎头便碰见多日不见的钱文远。依旧是华丽丽的样子,眉目多情。见是莨夏,矮下身子来与她说话,“娘子,许久不见啊!”

“钱公子慎言。”青玄站出来,笑道,“我听说钱公子与卿家小姐的婚约定在五月初。若诸位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九小姐还未进府。”

钱文远被青玄说的眉一凛,在场人均未作声。

莨夏是感觉到一道目光才抬头去看。那霍岐筠盯着自己目光如狼似虎。

莨夏将脸转到一边,好巧不巧钱文远正往这边看。

两头都是尴尬。幸好洛水自身后拉她,“小姐。您看那墙上。”

莨夏回眸,顺着洛水的目光而去。墙上挂了一张画,应该是祖父与祖母。

洛水看小姐已看过那画,附耳过去轻声道,“小姐,这画与密室那张出自一人之手。你看这二人,是不是老太太与老太爷?”

莨夏点点头。

老太太此时从人群中脱出身来见门口剑拔弩张,打个马虎眼笑道,“呦,我还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倒认识了?钱家小子,这几个是京里来的。”

“失礼,失礼。”钱文远自然顺着台阶就下。

青玄等人也不是傻的,回他,“无妨,无妨。”

一通礼让,老太太招呼众人入席饮宴。

姑娘们自然和老太太坐在一桌。男客均坐在两侧。

酒过三巡,祝辞说了几遍,将坐下吃饭。霍岐筠端了杯酒凑到老太太近前清了清嗓子道,“祖母,今日中秋。大好日子我想向您讨个赏。”

“好小子。你有啥事就说。我老婆子做不了主的还有世勋。你且说来听听!”老太太几杯酒下肚豪爽起来。

霍岐筠便借着酒兴道,“祖母,我想讨个妹妹给我做老婆。”

想那霍岐筠不过二十上下。这么一说,卿云漪到抽了一口气,屏息凝着那霍公子,就待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老太太一听便笑了,“你小子的婚事是打小定的,你说。”

“各位妹妹都好。”霍岐筠道。

老太太便不乐意了,“那你还想都娶了呀?”

虽是浑话,老太太面上的笑意却少了几分。

从小察言观色的霍岐筠怎会不知,笑道,“哪敢这样。莨夏妹妹温良娴雅,深得我心。”

听闻此言,卿世勋与老太太交换了一下眼神,老太太笑道,“我家孙女数莨夏最小,我老太婆可是舍不得啊。”

坐在卿世勋桌上的钱文远,若不是钱老爷拽着,怕是要与霍岐筠一较高下了。

霍岐筠碰了壁,转身又来求卿世勋。

所发生的一切似乎与莨夏无关。

或许在霍岐筠眼中,只要卿世勋点头,她便不能拒绝。

她环视了一眼桌上的菜,端起酒樽饮一口菊花酒,淡淡花香入喉。

端听着卿世勋笑呵呵地说,“我家九姑娘生在乡野,自在惯了。她的婚嫁之事,还是她自己决定吧!”

这句话一出,无疑让在场的众人一惊。

老太太笑看着莨夏。莨夏亦抬眸望着她,笑道,“可不是。我可是没有进过祠堂的野种。自然……”

“莨夏。”一句话未说完,卿世勋已吼住她,“你是我卿某人的嫡亲闺女,掌上明珠,怎就是野种了?”

卿世勋突然不管在场外人说出这一句,更大的震惊把莨夏都唬得愣在当下。

在场,拉不下脸来的便是一直充做正室的赵氏。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五雷轰顶炸的不能言语。愣愣地盯着卿世勋。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老太太当先反应过来,“一屋子的客人,谁愿意听这些?”

“娘,你觉得这一屋子宾客都是给我们卿家面子坐在这儿吗?”卿世勋凄然地看着老太太,扯起唇角,“他们都是冲着洛施来的,冲着梁家手里的百万雄兵。”

“世勋。”老太太一声低吼,“什么梁家。我卿家只有赵华容一个媳妇儿。”

“娘!”卿世勋突然红了眼睛,他扫了一眼桌上霍家的几人和钱家父子,哪一个不是因为梁家而来的。

老太太狠劲上来,“住口!”

赵氏也是缓过神来,“老爷……”

卿世勋一瞪眼,赵氏吓得一哆嗦,禁了言。

既然已横下心,卿世勋就没有停下的意思,盯着老太太道,“我卿家占了梁家几十年便宜,也是个头了。你可知道九丫头的字,那是梁家打她一出生就起的名,梁夏。您只知道洛施带着襁褓婴孩出走,却不知那孩子梁家找了十五年。”

听这一番说辞,众人已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此时,没有人会好奇莨夏的身世,他们只想看卿家的笑话。

“父亲。”莨夏站起身来,走到卿世勋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您今日所做都为云裳,云裳感激不尽。只是自今日起,府中再无云裳,只有莨夏。”

卿世勋已做到这份儿上,为的就是不惜牺牲卿家的名誉,保住莨夏不成为他们权力斗争的工具。

可这会儿,莨夏是要脱离卿家吗?他不得而知。正不知所措,跪着的人继续道,“莨夏心有所属,望父亲放我离开。天高海阔,我只是莨夏。”

……

因为这一插曲,中秋夜宴早早便散了,霍家与钱家因为厅堂上莨夏的所为不敢再提婚事。

是夜,莨夏回到棠黎轩。

入秋了,姌鸢便会早早关了房门,存一些热气在屋里。

这会儿回来,不仅房门没关,整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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