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孤注一掷,更何况,静观其变来的更加稳妥。
九姑娘见荒鸿一直不落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道,“这局棋先生应当反复推演过吧。无论如何都是会损兵折将的,再迂回的套路也会受到打压,倒不如从开始便先发制人,或许能开拓另一番天地呢。”
荒鸿闻言,极速将白子落下。
五步之后,棋局竟明朗起来。九姑娘握着棋子便不再落下,而是缓缓将棋子放回匣中。缓缓道,“先生如此卓绝才智,大有搅弄风云的气魄。躲在这卿府中等待契机可不是高明之举啊。”
“云裳小姐何出此言?”
“先生一再套我的话,无非是想知道我到底猜到了哪一步。不瞒你说,就我嫁入钱家这个缓兵之计,就不太奏效啊!”九姑娘微微一笑,“或许能缓个十天半个月我不与霍家人碰面。可霍家势大,又挂靠在郁王怀里,你觉得暂时的拖延能换来长久的安宁吗?”
说着,九姑娘在棋盘上扣掉一子,荒鸿一眼看去,心中了然。不待他开口谢过,就听九姑娘继续道,“先生这样的人,卿府对你而已不过是块垫脚石吧。”
九姑娘把垫脚石说的重了些,荒鸿闻言抬头看她。那眼中是他不曾见过的神情。他微微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一下鼻子,目光犀利而深沉,一转话头道,“云裳小姐这般聪慧的人,不知何人可驾驭?”
“这就不用先生操心了,云裳的命自然是自己说了算。”九姑娘饮尽杯中茶水,茶杯稍有些力度放置在桌上,“倒是先生,手无缚鸡之力,且缺个功名在身……”
荒鸿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一边的洛水。恰好洛水也在看他。四目相对,荒鸿满眼藏不住的柔情,洛水一脸正气看了他一眼,道,“小姐跟你说话,你看我作甚?”
荒鸿突然掩面笑出声来,对九姑娘道,“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鬟啊。一样的生冷硬倔。”
“蕙质兰心得要用在对的人身上。”九姑娘扭头看看洛水,强调,“她不是丫鬟,麻烦你以后说话注意点。”
“是是是。”荒鸿起身,作揖赔礼,“请洛水姑娘勿怪。”说罢,执起茶杯抿一口茶。
“收起你那些小把戏。”洛水一蹙眉,更加冷硬地道,“你以后少算计我家小姐。不然下次请你吃拳头。”说着还不忘抬起她的小手紧紧握了一下。
荒鸿觉得她这样煞是可爱,唇角何时翘起都不自知。
九姑娘仔细端详棋盘,再过十五步,便是又一个转机。她抬起头来,荒鸿仍在一脸花痴地看着洛水。
半晌,洛水去添茶,荒鸿才回过神来,“云裳小姐对嫁入钱家有何看法?”
“不嫁。”
荒鸿早已料到会如此收场,便不觉得惊讶了,手中捏起一子,亟待他落子,九姑娘一把将棋盘掀翻。
荒鸿一愣,随即笑出声来,“甚好。甚好。”
的确,再好的博弈也抵不上一把掀翻局势。这样重新洗牌,局面就不一样了。
九姑娘看着掉了一地的棋子,心中不免波澜。都是聪明人,还好她只是无足轻重的那一子。做完自己的事,希望可以全身而退。卿府这个大染缸里她不想待着了。
这会儿,小院儿的门一开,赵氏虎视眈眈地出现在门口。
一进门就对九姑娘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赵氏咆哮着,向九姑娘冲过来。
九姑娘无奈地看了看荒鸿,迎出门去。
洛水提着热水将要进屋,就遇见赵氏。恨不得一壶开水泼她一脸,以后再不张狂。
九姑娘此时已跨出门槛,见赵氏信誓旦旦来找茬,知道那卿云菁又在搞鬼。作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种精神九姑娘自叹望尘莫及。
赵氏一眼看见九姑娘从屋里出来,怒火中烧,饿狼一般扑将上去。
“不知夫人今日来此,多有冒犯。”荒鸿的身影紧随其后,在九姑娘身后站定,一作揖,声调抬高对赵氏道,“我这就回避。”
赵氏知道荒鸿在府中的重要性,更何况,在卿世勋眼里,荒鸿比她更得人心。她再怎么跋扈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然知晓其中厉害。勾起嘴角一笑,稳住身形,抚了抚袖子道,“先生在此作甚啊?”
“前些天打扰织娘们做了件袍子,今日过来试试合身与否,不想这等事让夫人撞见,当真羞愧。”
“先生言重了。你若喜欢原不必亲自来求织娘们的,让丫鬟们跑个腿给你送几件岂不好?”赵氏恨恨将肚子里一口气强行咽下,悲伤便跟了过来,说话间已哭了起来,“可怜我儿,被奸人所害,现在生死未卜。”
“夫人,小生说句不该说的,漪小姐生死未卜,您人却出现在此处,恐怕让别人听去了会说您轻重不分。”
荒鸿选这个不轻不重的词与赵氏说,她自然听得懂。以她的性情,此事会压下去,待有机会再一击即中。
果然,赵氏听了荒鸿的话,不自然地笑笑,“九丫头,这婚期将至,做母亲的来看看你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谢母亲挂怀,已做的差不多了。”九姑娘哪里管那些,反正也不会嫁到钱家。这么说不过是给赵氏一个台阶下。
赵氏嗯了一声,便道,“你二姐病了,我就抽空来看看你,还得回去照料她。”
赵氏这句话,任凭谁听了都觉得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主母,亲女被庶女害了,还对庶女这般挂心。
那几个织娘扒在窗户上都是看清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