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苏染情已经起床洗漱,等到太阳才露出光芒的时候,她已经捧着盛满热水的脸盆站在了陆砚之的正房外。
陆砚之一贯自律,上辈子从不曾因腿疾放下自己的武艺,这辈子,自然也不可能放下。
他习惯于早起练功,一个时辰之后会回来用早膳,随后开始一天的活动。
这时辰,应该正是他起床的时候。
昨日值夜的王福生此时已经醒了,推开屋门准备叫人伺候,就发现苏染情捧着偌大的脸盆站在门口,小脸已经冻的发红,想来,是已经在这边等了有了会儿了。
“少爷不是准你休息几日,你怎么又过来了?这天寒地冻的,你看时辰差不多就可唤少爷起身了,也不必等着呀!”
王福生经昨天一事儿,已经知晓少爷心中的意思。如今对苏染情也亲近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拘束。
苏染情浅浅一笑:“少爷身边没人伺候怎么好?再说我这伤在脸上,又不是伤在身上,哪里会那般娇气?还需要休息?”
昨儿拒了陆砚之,今儿她就是来赔罪的。
陆砚之那脾气看似闷不作声,也没有怪罪,可心里只怕是别扭着呢,若是她还不主动示好,两个人的关系还会如同上辈子那样,一路下滑,最后形同陌路。
说话间,苏染情就走到了房门口,轻轻叩门,听见陆砚之应声,她才进门。
而站在她身后的王福生,自然是早早就退下来了。
陆砚之此时已经身着中衣,冷着脸坐在了床边,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苏染情只当作没看见,她放下脸盆,转身为他找来了他平时爱穿的外衣。
她搓了搓手,觉得手暖和了,才动手给他穿衣。
“今儿的天不错,只是早上还是冷了一些,少爷您上完早课,早早的回来换上棉衣,成吗?”
她伸手给他扣上扣子,又给他整理衣领。
陆砚之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子,见她踮起脚尖,十分笨拙的为自己整理衣衫,原本已经准备好的斥责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隐隐有些气恼,今日,他明明是要告诉她谁才是王府的主子,她需要依附谁才能活下去的,怎么还没说话,先被她占了先机?
这样,太让人烦了。
“少爷……”苏染情见他面无表情,隐隐似乎还有些恼怒,立刻轻声唤了他一声,语气中全是求饶的味道。
“换棉衣来。”陆砚之突然开口,苏染情微微错愕,心道自己这是拍马屁又拍在马蹄子上了?
苏染情赶忙又将他的外衣脱下,找来了棉衣。
不等她动手给他穿,她就瞧见陆砚之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封信,那信封上的字,分明就是自己写的。
莫不医那个骗子,出卖了她!
苏染情忍不住想要扶额,心道这世道果然是不会变的,男人若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
陆砚之将书信摆在桌上,也没有询问她的意思,只是动手开始洗漱。
苏染情勾着脑袋看了看,确定是自己的信无疑,她这心里,就有点不安了。
平常人家的丫鬟婢女私自与家里人写信,本不是什么错事儿。
可这里不同,镇北王府处处都是军机要闻,他们家里的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敌方想要掌控的讯息。
私自与外人有书信来往,那就有可能被定为探子,哪怕这封信上什么都没有。
苏染情额头上微微冒汗。
陆砚之知道她如今忐忑不安,也知道只需自己一句话,就可化解她心中所谓的危机,可他就是不说。
若不是昨日他正好抓住莫不医,他便不会知道她居然如此思念家里人,更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居然是这种连书信都不愿为她送出的不通情达理的人。
他冷哼一声,用的是足以让苏染情听见的力道。
苏染情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叹了一口气,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垂着头道:“我错了。”
陆砚之对她的道歉不与理会,还故意无视她,从她的身后取来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脸。
“少爷……”
苏染情勾住他的衣摆。
陆砚之不动声色的背对她站着,可被她拉着的衣摆就像是有了感应一般,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传到了他的鼻尖,让他的心跟着颤了颤。
“放开。”陆砚之一声呵斥,苏染情赶忙撒手。
陆砚之看着重新归位的衣摆,又觉得气恼。
这人,是不是傻?让她放,她就放?现在怎么这般听话?昨日让她住到耳房,怎么不见她如此乖巧?
苏染情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她只是觉得少爷似乎越来越生气了,再不说清楚,自己怕是又要被责罚了。
她快他一步拦住他,一双小手下意识的就又要拉他的衣袖,却又在最后一刻缩了回来。
她上辈子实在太习惯扯着肖天璟的衣袖撒娇,以至于现在才稍稍一紧张,这就又要拉上了。
她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道:让你手快,活该被骂。
陆砚之看见她伸出却又缩回去的手,实在是气恼,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少爷,这封书信是给我兄长,请他过来看我的。我入府已经两年了,如今家里好了一些,能凑些时间过来瞧瞧我,我就想着让他早些来。”
苏染情说的有些无辜,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意图博取陆砚之的同情。
陆砚之扫了一眼那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冷然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