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怪,皓禹说好的多留两天,蒹葭偷偷数了一下,乞今为止他已经留了半个月。不但如此,他这半个月来根本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蒹葭停下织布的动作,走到茶桌旁坐下,趴在茶桌上疑惑地看着皓禹。
“累了?”皓禹从一堆文书里抬起头看着蒹葭道。
蒹葭摇摇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书上。他把所有的事,都搬到大草地上处理了。
“不舒服?”皓禹紧张地伸手越过文书,摸摸蒹葭的头,再把她的手捉过来号着脉。
“你就不能盼着我好吗?”蒹葭无奈地笑着。“我只是想坐在这里发发呆。”
皓禹在文书里翻找一下,找出一本《诗经》放到蒹葭的面前,柔声道:“发呆够了,就看看书解闷闷。”
“是……”蒹葭拿起《诗经》随意翻开一页,在心里默默地吟唱着。
皓禹对这本从凡间带来的《诗经》情有独钟,自己经常翻看就算了,还经常抱着她吟唱,说是要吟给肚中的孩儿听。
蒹葭注意到皓禹只对《诗经》中的《子矜》和《蒹葭》感兴趣,至于其他的诗真的是甚少翻看。她曾问过他为什么。
他说,我又不是书生,当然不会因为诗而喜欢诗,只会因为情之所起,才会喜上的。
蒹葭从书里抬起头看着皓禹,开玩笑地道:“皓禹一定是因为我,才会对这本《诗经》情有独钟的。”
“当然!”皓禹看着手里的文书,抬了也不抬地道。“所以你要把《子矜》给我背得熟熟的,任何候都要知道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所以十多年来,她一字未回过给他,他也可以单方面书信不断。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所以无论她表现得多无动于衷,他都会努力靠近她。
蒹葭把椅子挪到皓禹的身边,侧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无论我表现得多冷漠无情,我的心都会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皓禹侧脸在蒹葭的头顶,轻轻地蹭了蹭道。“所以就算大家都认为我不够好,不合适你。我也会紧抱着你不放。我还要向你证明,没有人会比我更合适你。”
那天她说的话,皓禹都放在心上了吧?蒹葭伸抱住他的腰,偎入他的怀里。那些都是她的真心话,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无论谁更合适她都没用,她认定的人只有皓禹一个。
皓禹轻叹一声,扶蒹葭站起来道:“我们去炒几个小菜,下下酒吧!”
一翻忙下来了,蒹葭觉得皓禹说的几个小菜,真是太客气了。
皓禹在草地上置下,三五个人合抱不过来的大石桌。蒹葭跟他忙活半天,煮出的菜摆满了那石桌。
蒹葭看着这桌菜掩嘴偷笑,她一点都不怀疑,皓禹能一口把这些菜吃掉。把山川河流都呑下的他,这一大石桌菜还真是小菜一碟。
“你在偷笑什么?”皓禹上完最后一道菜,伸手把蒹葭拥入怀里,低头轻吻她一下。
“皓禹,你是不是觉得很饿?如果这些东西还喂不饱你,就去没人地方把肚子埋饱了再回来。”
蒹葭从怀掏出手绢,拭去皓禹额上的汗。身为神仙的身他还经常出汗,大概是因为身体里有个“它”,让他控制地很费劲,才会这样的吧?
“有你在,我想吃的只你。”皓禹佯怒地张大嘴,在蒹葭的脸上轻轻地咬一口。
“我在容月山时,还真梦到被饕餮一口呑下。到现在我都觉得,终有一天自己会被饕餮呑食掉的。”蒹葭柳眉轻蹙,忧心地看着皓禹。他最终会被“它”控制吗?
皓禹愣了愣,揉着蒹葭的秀发,轻声道:“你放心,就算有一天饕餮真的将你呑食入腹,也只会是为了保护你。它在毫无理智时都没伤到你分毫,以后就更不会伤害到你。”
“嗯,我相信你。”蒹葭伸手抱住皓禹的腰,柔顺地偎他的怀里。十二色灵力炼化用他血养出来的灵根,在皓禹身内形成强大的力量,只他够坚定是完全可以把“它”压制住的。
但蒹葭知道自己的梦向来不只是梦,要么就是在现实中存在的,要么就是预知将要发生的事。
“饕餮现在已经是因你出现,也会因你而消失。一切……都是因情而起,因情而灭。”皓禹轻声道。
蒹葭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让感动的眼泪沾湿他的红衣。
皓禹轻轻推开蒹葭,扶她站直,伸手拭去她的眼泪,轻叹道:“等下你师兄看到你的眼泪,又有借口把你带走了。”
“我师兄要来?”蒹葭瞪大着一双泪眼,惊讶地道。
“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要来。”皓禹用袖子,在蒹葭双眼上压了压,戏谑地道。“所以不能别人看见你的眼泪。”
“所以这些菜不是煮给你吃的?”
“能喂饱我的只有你。”皓禹看着蒹葭戏谑地道。
这句话歧义太多。蒹葭白了他一眼,避开他的视线,假装看着天空。她刚抬头便见八个皇子从天边飞来,转眼便落在她和皓禹的面前。
八个皇子对皓禹和蒹葭微微一笑,便在石桌旁坐下。
这几个王子好像对她和善了,就连和闳看起来也是亲切的。难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出来的?蒹葭讶异地眨眨眼睛,抬头看向天空,发现现在时值中午,完全看不出太阳是从哪里出来的。
侯昂往桌上看了一圈,笑道:“目测这桌菜,只有一半是能吃的,大家小心点吃,别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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