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两界的交战进入白热化,战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蒹葭一步一寸白光,在战场寻找着皓禹和羊祜,但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
当蒹葭用白光照亮整个战场时,战场上的天兵和魔兵都消失了。就在这时,饕餮突然出现,张嘴就把蒹葭呑入腹中。接下来蒹葭就感觉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不停地跌落。
在没有尽头的跌落中,蒹葭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便努力睁开眼强行让自己行来。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难以醒来,她一睁眼便把意思从混沌中拉回来。
屋里又有药香,但上次淡很多似有似无的。想是神农炎帝怕伤到她,所以没敢下重药,只是下一点让她可以安然入睡。
“父王,这次我又睡了多久?”蒹葭揉着木痛着的额头,轻声道。
那天她抱着食虎大哭一场后,便幻出纸笔写“如此绝决也好,保重”让食虎一起带给他。食虎带着她的不舍越飞越远,她只能坐在屋檐下无意地发呆。想是她发着呆又睡着了,许世新把她抱入屋里,神农炎帝才趁机又给她下药。
“就睡了一天一夜,你刚刚在做恶梦?”神农炎帝飘渺的身影,移到蒹葭的床边,担心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向来是无梦的,有梦都是预知梦。”蒹葭抬起头对神农炎帝,从容地笑道。“以后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去找你们。”
她又梦到自己被饕餮所呑,跟容月山梦到的不大相同,但是结果却完全一样。看来她被饕餮呑掉的时日快到了。皓禹应该很恨她吧?现在都已跟她断情绝爱,饕餮呑掉她应该不会有犹豫。而且饕餮在她梦中时,她把它眼中的恨意看得清楚明白。
不过让蒹葭觉得庆幸的是,饕餮呑她之日,她的腹部是平垣的。这说明饕餮呑她之时,她已把孩子生下来。
也许她被呑食掉,这一切就可以平静下来。每个因她而有所图谋人,都会回到最初,过上安稳的日子。她不存在了,就让上一辈的恩结束在她身上,孩子们就可以在安稳的环境中平安快乐地成长。其实饕餮的腹中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你预知到什么?”神农炎帝紧张地道,
蒹葭看着神农炎帝释然地笑道:“我的大限已至,让这些恩恩怨怨结束在我的身上,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王父,这样很好不是吗?”
蒹葭说完便往外走去,留神农炎帝在屋里慢慢消化她的话。她要去找许世新,问问他准备的布料在哪里,她要抓紧时间把衣服被褥都做好。
找到许世新找布料时,蒹葭突然想起在大草地做的衣服和那金蚕丝织的布。便让许世新跟她一起回到大草地——那个她和皓禹曾经的家。
五十年过去了,这大草地的一草一树似乎都没变过,就连她和皓禹的小木屋也没破旧一点。而桃树灿烂如昨,片片飞花也依然多情缠绵。
站在大草地上往四周看去,蒹葭不觉眼眶微湿。眼前的一切给她的感觉,就是物似人非事事休的悲凉。这一切都没变,等闲变却的都是故人心……
许世新轻声道:“别看了,我们拿了东西赶紧离开。羊祜派人回来说,最近天兵在慢慢向神农山集结,让我们不要离开神农山。如果必须离开,为了安全起见便要尽快回去。”
蒹葭收拾好情绪,径直往屋里走去。这里每一处都有她和皓禹的回忆,害怕被思念淹没,她也不敢再看多一眼。纵然如此踏下的每一步,都满是被思念催生的心酸。
屋里的一切也都她离开那日一样,每一个摆设都不曾变过——皓禹应该没有回来过吧。
那天皓禹送她回神农山时,她还在半睡半醒中,所以床上的被子没来得及折。那床凌乱的被褥,似乎还残余那晚的温情……
“你所说的金蚕布是在这里吗?”许世新走到衣柜前,敲敲柜子门,打断蒹葭飘远的情思。
许世新听人说过,两个已断绝关系的情人。如果一直旧情难忘,在打记忆的门细细抚遍回忆的每一个角落时,是非常痛。苦的。蒹葭她此刻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柜子里她做的衣服还在,还积了很多新蚕丝。而屋角还零零散散地放着蚕茧,那些金蚕都早已破茧而去。随着时间过去,能变的都已变尽,而那些不能变的留着也是徒增悲伤。
蒹葭把已做好的衣服和蚕丝和蚕茧,都尽数收入怀里。幻然间她有种把过去收拾好的错觉,心也在微微痛着。
一切都收拾好妥当,蒹葭视线落在那床凌乱上。她呆看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把被褥折好。把那些皱褶一条条地捋直,就像在心里的一道道伤口抚过。
蒹葭抱起皓禹的枕头,靠在床边的窗户上坐着。那枕头上似乎在残余着皓禹的气息……是她的错觉吧?那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气息都该消散在岁月里了。
一抹红影落在桃林里,蒹葭的心立刻失律地狂跳起来。她趴在窗上眷恋地看着他的背影,完全忘了把自己的隐藏起来。
许世新把蒹葭拉回来,轻道:“别一直看着他,就算我帮你隐藏了气息,你一直看着他还是会被发现的。羊祜和神农族都在与他作战,你正处在跟他敌对的位置,又跟他又有杀母之仇。如果他发现你,对你动手的话,我是保护不了你的。”
敌对的位置、杀母之仇……原来她和皓禹之间隔着那么多东西!还有……还有她的家仇国恨!所以还真是相见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