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夔牛?!
众人闻言大骇,陡然想到,东海有一座高山名叫流波山,山上有一雷兽,独角独腿,每次出现都会有狂风暴雨,身上更是会闪耀着日月般的光芒。据说当初黄帝大战蚩尤的时候,就曾捕捉了一头夔牛,制成了三百张夔牛皮大鼓,震慑敌军。
姜蠡、妘寒骁、欢兜等九黎族人见到这凶兽,想到祖宗的往事,心中大怒,双眼似是能冒出火来。但转而想到这凶兽或许今日转身一变,能变成纯狐的绊脚石,让其辛苦的筹谋付诸流水。姜蠡等人又压住怒火,幸灾乐祸,在一旁看戏。
没想到纯狐还未说话,一直端坐龙椅上的妘寒浞忽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寡人道是谁?原来是兄长,十几年未见,别来无恙!”
群豪闻言大奇,来人究竟是谁?竟然能让当今天子妘寒浞称其为兄长!就连姜蠡等人也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妘寒浞出身于东夷一个叫伯明国的小国,后来他背叛部族,云游天下,一直到他跟随武观,跟随后羿,做到了大荒天子。其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伯明国人的踪迹。
以至于后来有人暗中猜测,伯明国已经在战乱中灭亡了。
今日一见,原来妘寒浞竟然还有兄长存世,众人再朝那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夔牛巨大的身体上,站着一群人,领头一人身在独角后面,背后跟着数十人,都是穿着黑衣,神情肃穆,阵容巍峨,似乎不是来恭喜庆祝,反倒是另有目的。
领头那人怒道:“我妘清户何德何能,能做大荒天子的兄长?我伯明国,更高攀不起一个草菅人命,妖魔横行的邪恶之国!”
其言一出,众皆哗然惊恐,就连寒国贵侯也吓得面色惨白,不敢说话。
若是平日,妘寒希早就出言斥责,但是眼前的这位是自己父王的兄长,虽然并未谋面,但算起来也是自己的伯父,自己又岂能当着天下群豪的面以下犯上,不敬尊长?当下只能暗自吩咐众将派兵将来人围起来,以防不测。他则观察形势,等候父王命令。
妘寒浞哈哈笑道:“兄长何出此言?难不成你口中的妖魔就是寡人吗?”他瘦小的身体忽然从龙椅上站起来,谁也没其如何动作,竟然转眼间飞至玉楼之顶。初时其声音低沉浑厚,聚如一线,传到云梦泽中央,竟激起一阵冲天浪花,仿佛暴雨从天空中落下一样。
夔牛紧接着也发出一声怒吼,仿佛火炮一般,将那些浪花尽数震开来。
妘清户率领着族人,踏在夔牛背上,昂首而立,怒道:“妘寒浞,你还装糊涂吗?古往今来,大荒中出现了千万个恶人,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的万一。你若还有羞耻之心,就当着天下人俯首认罪。”
妘寒浞大笑道:“恶人?兄长你这话说的寡人倒是真糊涂了。自从大夏姒太康死在洛水后,大荒中战乱不休,寡人以一己之力,匡扶天下,让四海重新安宁,这样的功劳,只有上古伏羲、神农等圣人才可比拟,怎么到了兄长口中,却颠倒过来了!”
他说的话隆隆如巨鼓,就连夔牛的吼叫声也无法将其压下去,随即传到了场中每一个人的耳朵中。这数十年来,寒国势力越来越强,手段也越来越狠辣,稍有违逆的,就是灭族之祸。所以过往的许多事情渐渐的没有人再敢提起了。
但群豪中不少年纪稍大,闻言眼睛中却冒出怒火,彤红怒放。他们怎么可能忘记,寒国大军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不知有多少部族因为不听寒国之令,而举族被屠戮,即使有幸存的,也颠沛流离至死,或是成为游侠,无家可归。
这一次来参加天子狩猎的各个部落,也是忍受了诸多屈辱,才勉强存活下来。
而在上林苑中,妘寒浞更是变得有如地狱魔王,视人命如草芥,群豪是又惧又怕,敢怒不敢言。
浪花涛涛,云梦泽仿佛一头巨兽,在低声怒吼。过了片刻,夔牛的独脚踏着水浪,来到玉楼的百丈之外。众人惊骇看过去,吓得连连后退。这东海巨兽身形巨大,双目血红,浑身萦绕着一股庞大的力量,仿佛随时要把眼前的一切吞噬下去。
妘清户冷道:“住口!你这伯明国的耻辱,也敢跟上古圣人相提并论!”
玉楼中妘寒骁、妘寒希兄弟二人闻言脸色大变,从小到大,他们从未听过有人敢这样与父王说话。眼前这人虽是伯父,但其侮辱当今天子,已是犯了死罪。
唯有姜蠡暗中冷笑,静眼旁观。
妘寒浞脸上笑容消失,眼中精光四射,看着其兄长,道:“兄长,你今日屡屡出言不敬,但寡人念在我二人一母同胞,不与你计较。你快些回伯明国去,永远也不要再出来。”
妘清户道:“妘寒浞,你还知道父母?你可知道,在你沐猴而冠,号称天子的那一天,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列祖列宗的坟前自杀而死,他们临死前更是用火炭毁了容貌,因为他们没脸见祖宗啊!”
众人闻言,悚然一惊,皆暗想:“想不到妘寒浞竟然有这样忠烈的父母!也不知道这样的父母,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的?”
妘寒浞面带微笑,脸色也没变分毫,仿佛一切和他无关。
妘清户见状,更是怒道:“妘寒浞,你难道连畜生也不如吗?听见父母之名,连眉头都不动一下?”
妘寒浞微笑道:“从出了伯明国的那一天,寡人就是天生地养,父母不过是孕育生子的容器而已,有什么可留恋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