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晛半眯着眸子,眼底冷光却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他们总是在估计皇帝人选的时候选择性跳过宁怀帝姬,但很显然,自从淇国出了一个鲜虞庥之后,他就该意识到宁怀帝姬的可能性了。也怪他太过不谨慎了。
华野认真地完成着沐晛刚刚下达的指令,手下动作不停,他必须保证最快速度解决问题,否则时间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损失。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必须争分夺秒。
她宁怀帝姬想要这天下,可又有谁,不想要呢?
沐晛薄唇轻勾,笔下朱砂痕迹龙飞凤舞。
仙枍对这个皇帝的第一印象是漂亮,不管是狭长的凤眸,还是飞扬入鬓的眉毛,以及眸中若隐若现的水光,都是极漂亮的。这本该是多情的样貌,却因为他本人所有的威严贵气而显得薄情寡义,谁会指望一个工于谋算的帝王多情呢?纵使多情,也不会深情。
再想起昤昽师姐那清冷入仙的气质,仙枍也只能唏嘘,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从一开始,便注定殊途了。也说不清楚当初那一剑到底是好是坏,但其实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仙枍扣下见尘镜,发了一会儿呆,才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天厥山还在人界的范围内,所以时间自然也是同样的,说起来这已经过去三天了呢,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才一转头,就看见一团白色的圆球坐在茶桌的另一边,漆黑的眼睛幽幽地望着她。
仙枍僵硬地转开脑袋,又转回去,强拉起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来,说:“暮雪,早啊。”
九尾狐先是盯了她一会儿,然后默默扭头往旁边的窗户外看去,一副忧愁的模样,就差仰天长叹一声了。
仙枍也随着它的视线望过去,外面彤霞漫天,红日西沉,好一幅落日黄昏图。
“哈,哈哈。”仙枍尴尬地笑了两声,垂死挣扎地补救道,“暮雪,晚好啊,要不要睡觉?我把整张白玉床都让给你啊。”
暮雪甩了她一脸“呵呵”,然后跳下矮榻,尾巴一卷便把空了的玉瓶扔进仙枍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跳回了白玉床,拿屁股对着仙枍。
仙枍欲哭无泪,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位祖宗在?果然玩物丧志,她一个一点都不需要打发时间的人看什么见尘镜?!呜呜,雪雪再爱我一次!
可惜暮雪一点搭理仙枍的打算都没有,其实它也没什么生气的,本来它就可以不吃不喝,仙枍去不去采集露水都没关系,所以它才会一直没有打断仙枍看见尘镜。不过这个家伙还是太蠢了,给她机会伺候它都伺候不好,不给她涨涨记性都不行。所以暮雪打算冷落一下仙枍,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去吧。
仙枍见暮雪真的一点点都不愿意搭理她了,顿时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虽然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的把暮雪带回来,初时也不怎么想养着它,但让她现在对暮雪不管不顾,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只要一想到暮雪不高兴了,她就也忍不住难受,很难说清楚这是为什么,明明她不该这么在意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灵兽的。
可仙枍现在却无法忽视心底那抹哀伤,哀伤到心脏都为之抽痛,似乎她不该这么做,她不该让暮雪受到丝毫委屈的,哪怕她们才只认识几天。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一只才只认识几天的狐狸?当初她不忍心拒绝望绣的请求,但该拒绝的时候,却也从不拖泥带水,可面对暮雪,她却没有办法让它不悦。真的是,很难理解呢。
仙枍看了看手中的玉瓶,又望了一眼白玉床上的暮雪,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最终只是抱着玉瓶就这么睡了,早睡早起,明天一定不能忘了暮雪的露水啊。
第二日仙枍早早醒过来跑去兑现诺言了,怠慢谁都不能怠慢她的小祖宗啊。刚把露水送回去给暮雪,就见寒子呇过来了,说是仙禾上仙找她去主殿。
“怎么了吗?师父找我有什么事?”仙枍朝寒子呇问到。
寒子呇耸了耸肩,回答到:“我怎么知道,师尊怎么可能连这个都和我说,你过去不就知道了吗?”
仙枍想想也是,与其问别人,还不如自己过去呢,到了不就都知道了。
于是仙枍也就没有再问,跟寒子呇告了辞,便关上殿门往浮屠殿跑去了。
寒子呇站在本来盛开未盈花的地方看着对方离开,心里却也有些疑惑,仙禾突然找仙枍过去做什么?一副不愿意跟他多说的样子,不过他跟仙禾的关系本来也就不是怎么好,仙禾不愿意和他说也是正常。可到底是什么事情,仙禾会觉得不该和他说呢?
寒子呇眯起眼睛,手中的折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可尽管疑惑,他却不能去问,一是仙禾不打算说就不会说,二是他现在还打不过仙禾,闹太僵也不好,反正仙禾不会伤害仙枍,他知不知道也都无所谓了。
仙枍走到主殿,心里也一直在想师父找她做什么,却毫无头绪。说起来她也来天厥山有小一年了吧,可她也就见过仙禾上仙两次,一次是刚到天厥山的时候,仙禾上仙给她打点住处,带她选法器,第二次则是因为心里的怀疑,而自己去找仙禾上仙。仙禾上仙主动找她过去还是第一次呢,这样说来,大概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师父,弟子仙枍求见——”仙枍站在殿门外,低头行礼道。
很快仙禾的声音便传来:“进来吧。”
仙枍回了一声“是”,便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