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蕙心依旧疯疯癫癫的,只是比以前更加依赖唐少昂了。
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她总喜欢黏着他。
白天唐少昂要出门办事,她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晚上唐少昂睡得正熟,她偷偷爬上他的床求爱。起初两天他还喜欢陪她一起闹,晚上红袖添香,夜夜欢爱,但是连续十天下来,唐少昂被她搞得疲惫不堪,精神衰弱。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唐少昂起了个大早,看着床上睡熟的妻子,他蹑手蹑脚的穿好了衣服。
他悄悄离开了房间,准备下楼去。公司有一大堆公事亟待他处理。
楼梯口上。唐少昂暗暗吁出一口气,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回味着昨晚的美妙感觉。
连续几天,叶蕙心都表现得非常热情,主动,让他足足折腾到月上窗禄才肯屈服。
唐少昂穿戴整齐,正准备下楼。
可是,叶蕙心还是追了出来,她穿着睡衣跑了过来。
“你要去哪里?”很快,睡眼惺忪的她拽住了他的手臂。
他回过头拉住她的手,勉力一笑,哄道:“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她不依,死死地拽住他不放。
铺设着红地毯的螺旋楼梯口处。
“蕙心,听话。”他抬起手摸着她的头,口吻不能更温柔。
“不要嘛——!”她扁起嘴,孩子气的撒娇。
唐少昂有些无奈,张了张嘴准备再说些什么。
叶蕙心忽然一瞪眼睛,生气的甩开了他的手。
唐少昂有些愧疚,便耐住性子,柔声道:“别生气了,真的,我很快就回来。”
叶蕙心不说话,只是气呼呼地瞪着眼前的楼梯。
唐少昂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她却自己往下走去,然而,叶蕙心并没有走几步,脚下一崴,身子一斜,她惨叫了一声,狼狈的摔倒在螺旋楼梯上,娇弱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噗通通的直往下滚了去。
回过神来的唐少昂满眼惊痛,吓坏了,他微微张开嘴,两步并作三步,冲下了楼梯。
楼梯下的红毯上,叶蕙心已经摔得昏死了过去,唐少昂窒息的扑到跟前抱起她,看到鲜红的血从妻子的裙裾下溢了出来浸染了她的大腿,他脸色苍白,极度恐惧起来,什么都忘了,只是用嘶哑的声音大喊:“来人啊!”
——
叶蕙心流产了。
这无疑对唐少昂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没有想到,他们竟有了爱的结晶,可现在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这么早早的夭折了。
唐少昂被痛苦和自责折磨得体无完肤。
走廊上的铭恩看到了少爷抓狂的样子。
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只是不停的抽烟,整个人一下子就憔悴了许多。现在,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头,宽阔的肩膀在不住的发抖,像是神经质似的在打颤。
铭恩看见他的两道浓眉几乎拧成了一条线,看到他落寞的脸上布满了悔恨、担忧、凄狂。他像一匹独步于山野之中的受伤的狼,惶惶然孤苦伶仃,既找不到可以哭诉的对象,也无法自我排遣这种痛苦的折磨。
看着这样的他。
铭恩的心里渐渐填满了一种酸酸的、苦苦的、闷闷的、软软的东西。
她可怜他。
铭恩从心底里可怜唐少昂。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铭恩,更清楚这唐少昂的可悲处境呢?
孩子不是他的,可怜的他被蒙在鼓里,身心都受尽了痛苦慌乱的折磨。
铭恩多么想告诉唐少昂一切,可是她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
——
两天两夜。
叶蕙心感觉到全身上下都虚脱了,她一会儿昏迷,一会儿又清醒。一阵一阵的剧痛从小腹传来,仿佛有一把钝刀在一刀一刀砍着她似的。
她最后的记忆是,黑暗的大厅里,唐少昂扑过来,把她抱了起来,她只来得及看到他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紧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后来,她只觉得很疼,而且愈来愈疼,房间里,走廊上,大厅里充满了嘈杂声,还有赵妈厚重的脚步声。然后,像是来了一道令人炫目的闪电,一种死亡恐惧的意识忽然袭来,她低低的叫喊起来,她的手很快被一双结实温暖的大手握住,黑暗中,他在她的耳边颤抖而又温柔说:“蕙心,我在这里,你不要怕,我一直都在这里。”
那又轻又低又温柔的声音宛如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她的心脏,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心灵,她抓紧了他的手,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
一周后。
窗外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片片绿叶在微风中轻轻抖动。
叶蕙心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身上暖暖的,只是腹部隐隐还有一种沉重而疼痛的感觉。
“铭恩,铭恩?”她低低叫了两声。
“哎——”房门外有人应着,轻快的脚步声马上就奔了过来。
“蕙心姐!你醒啦?我是铭恩呀!有什么事?”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随后闪了进来,粉红色的衣裙,又粗又长的两根大辫子,白皙的鹅蛋脸上一对黑亮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
可不就是铭恩吗?她似乎长大了些,比以前更漂亮了。
叶蕙心听到这丫头还做了自我介绍,样子傻乎乎的,不禁笑了。
铭恩微微张开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她很快明白过来,这疯了一个多月的叶蕙心,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这种正常人的笑容了。
她终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