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想到了,”齐楚雄叹道:“只是当我真正去这样做时,却总感觉到冥冥中仿佛有只眼睛在盯着我,它在拷问着我的良心,让我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焦虑不安,就像我在面对弗莉达时,我明明可以看出她是受罗蒙的指使前来套取情报,可是我却忍不住想要对她说出事情的全部真相,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一个人明明知道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期盼奇迹的上演。”
“你这样想完全是因为你是个善良的人,总是希望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会让人感到遗憾,比如弗莉达,她在罗蒙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已经完全接受了德国人的那一套说教,所以就算你现在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又怎么样?恐怕她根本就不会相信你!”
“梦琪,你知道吗。”齐楚雄无奈的叹道:“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已经奋斗了二十六年了,现在我就连做梦都在想着要带领那些受苦的人们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但是有些事情我就是放不下,弗莉达的事情暂且不提,就拿罗森巴赫与路德维希来说吧,我和他们之间的友谊绝对是真诚的,可是只要一想到总有一天我要和他们兵戎相见,我的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还有克劳斯,我已经答应了契尔斯卡娅要照顾好他,如果在起义过程中生了什么意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在天堂的灵魂。”
张梦琪凝神无语,片刻后,她握住了丈夫的手:“楚雄,其实你心里最大的烦恼并不是他们,因为施蒂尔去了沃罗伊德,弗兰茨则一直呆在你的医院里,我相信这是你为了保护他们而早就安排好的事情,眼下你心里真正放不下的,应该是另外一个人。”
齐楚雄眉头没来由的跳了一下:“除了他们之外,还能有谁让我放不下呢?”
“你为什么要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呢?”张梦琪叹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看出来你和施特莱纳之间同样存在着真挚的友情……”
“这不可能!”齐楚雄突然打断道:“他是个邪恶的统治者,他的手里沾满了囚犯的鲜血!我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又怎么可能和他成为真正的朋友呢!”
“我知道你心很苦,所以才会这样说。”张梦琪平静道:“你说自己不可能和施特莱纳成为真正的朋友,但是你每次和他呆在一起时都非常开心,就连眼睛里都带着笑容,而且这些年来只要有人在你面前提起消灭施特莱纳这件事情,你的表情就会变得很紧张,有时甚至还会提醒对方他也是个可怜人,如果你没有把他当成是朋友,又怎么会不由自主的想着去保护他呢?”
齐楚雄哑口无言,尽管他一直想在众人面前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这份情感,但是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确实已经让他和施特莱纳之间产生了一种真挚的友情。每当他们单独聚在一起时,和那些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没什么两样,遇上高兴的事情就痛饮两杯,被烦恼缠身时就扯着嗓子骂上几句粗话。艾德斯瓦尔宫堪称整个地下世界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可是他每次去的时候就连通行证都不用带,而且无论何时都能不经通报就直接进入施特莱纳的卧室,在整个地下世界里,没有谁可以享受到和他同样的待遇。
“梦琪,过去我总是认为自己在事业和友情生冲突时,一定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却觉得要做出选择真的是很难,我要动起义,就不可避免的要伤害到一些人,可是如果我顾全了这些人,那么更多的人就会继续过着痛苦的生活,有时候我真羡慕霍夫曼和罗蒙,他们的心里似乎从来不会为这些事情而烦恼,只要他们觉得自己做得对,就会义无反顾的做下去,不像我,做事瞻前顾后,唯恐身边人受到伤害……”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呢?”张梦琪柔声道:“霍夫曼和罗蒙总是认为只要可以达成目的,那么不仅什么手段都可以采用,而且也无需考虑他人的感受,这样做虽然可以让他们横行一时,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就会失去人心的支持。而你做任何事情都会先考虑到身边人的感受,有时即使自己会受到伤害,你也会竭尽全力的去保护他们,这会使他们明显感受到你对他们的帮助是真诚的,是不掺杂任何利益的,而这也正是你能够获得绝大多数人尊重的真正原因。”
“好梦琪,”齐楚雄的心中充满了感动,他将妻子轻轻揽入自己怀中,“能够和你结为夫妻,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这也是我的福分,”张梦琪在齐楚雄怀中呢喃道:“要是我们能有个孩子就好了,那样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将来一定会有的。”齐楚雄笑道:“我想她应该是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
“为什么就不能是个男孩子呢?”张梦琪不乐意的撅着嘴。
齐楚雄被逗乐了,“好啊,要是你想要的话,我们就多生几个孩子。”
“去你的。”张梦琪脸上飞起一朵红晕,“这么大年龄了,嘴里还没个正经话。”
齐楚雄正想和妻子继续聊下去,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埃里克的声音:“爸爸,格尔利茨将军刚刚打来电话,说他肩膀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想请您到他的司令部去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齐楚雄起身欲走,张梦琪急忙从后面一把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