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在雅利安城一处被铁丝网紧紧包围的营房内,囚犯们围坐在一排低矮房舍前的空地上漫无边际的聊着天,“地心之光”在他们脸上撒上一层忧郁的色彩,和地上世界那昼夜分明的情况不同,他们头顶上的这个巨型照明系统似乎从来没有关闭的意思,它总是睁大眼睛,用邪恶的目光盯着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
也许周围的一切对于这群刚到不久的囚犯们来说依旧充满神秘,可是却没人愿意去四处打听,这和他们刚登上地下码头时的心情完全一样——只要是德国人的地盘,横竖都是地狱,所以根本没必要去问那么多。
齐楚雄并没有选择和大家待在一起,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张破旧的铁床,两把快要散架的椅子再加上一张锈迹斑斑的铁皮桌,这就是他眼下的全部家当。尽管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陋,可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毕竟艾伯特和他住在一起,只要有这个英国人在身边,他就觉得心里很踏实。
“齐!快开门,你看看是谁来了!”艾伯特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外。
齐楚雄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把门刚一打开,一张他牵挂已久的面孔就冲了进来。
“路易斯!”他惊喜的把这孩子抱到怀里,“上帝啊,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一直在担心那帮德国人不会放过你呢。”
路易斯腼腆的一笑,接着天真的问道:“先生,您可以把那些针借我用一下吗?”
齐楚雄笑着说:“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准备用它来干什么?”
“那天我回家之后,很多人问我是怎么站起来的,我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大家听后都觉得这不可能,他们认为我和爸爸一定是被吓糊涂了,可是我从来不会骗人,所以我就想,等到下次见到您的时候,我一定要把这些针带回去让他们看看,好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在胡说八道。”
“哈哈!小伙子,你回去告诉他们,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带着那些针去看他们的,到时候你可要为我带路哦。”
“真的!”小路易斯兴奋的抱着齐楚雄的脸使劲亲了起来,屋子里顿时回荡起两个人欢乐的笑声。
“你在干什么呢?路易斯,赶快下来,你还没有向医生道谢呢!”小路易斯的父亲手里拿着一件大衣走进房间,他先是把儿子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毕恭毕敬的把手中的大衣递到齐楚雄面前,“尊敬的齐医生,您救了我儿子的命,本来我应该好好的感谢您,可是我实在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好用一些碎布料为您缝制了一件大衣,虽然不是很好看,可穿在身上绝对暖和,请您别嫌弃,收下它吧!”
齐楚雄急忙推辞道:“老先生,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医生应尽的义务,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我不能要您的东西。”
一听到齐楚雄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礼物,老人顿时急得掉下了眼泪,“尊敬的齐医生,我知道这件衣服是破了一点,可这是我和路易斯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请您务必要收下,不然的话,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颤悠悠的接着说道:“那天您被抓走之后,我真的是吓坏了,要知道那帮坏蛋从来不会放过和他们对着干的人,一想到您是为了救我儿子才遭此不幸,我简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后来听人们说您已经平安无事的归来,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觉,心里一直想着要如何报答您的恩情,可我能拿的出手只有这件衣服,要是您不收下的话,我……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感谢您。”
齐楚雄心里虽然非常感动,可他还是不愿意收下这份礼物:“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件大衣我真的不能收,您还是把它送给那些需要它的人吧。”
“这……这怎么能行呢!”老人这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艾伯特,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你就收下这份礼物吧,好歹也是这位老先生的一份心意,难道你还打算让他跪下来求你吗!”艾伯特从老人手中接过大衣,塞到齐楚雄的手里。
眼见无法推辞,齐楚雄只好把大衣穿在身上。不过,他很快就现这件衣服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破旧,可实际穿起来却非常舒服,而且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虽然是一件由碎布料缝制而成的大衣,但是却看不出有任何拼接的痕迹,这可不是一般裁缝能做到的。
“怎么样?您觉得还行吗?”老人站在一旁不安的问道。
齐楚雄眉飞色舞的回答道:“您的手艺真是没说的,这恐怕是我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的衣服,瞧瞧这做工,我敢说就连那些专做上等礼服的裁缝们也要自愧不如。”
老人眼中立刻露出一丝喜悦,“您能够这样认为我真是太高兴了,只可惜眼下没有好的布料,不然的话我一定能够为您裁制出一套上等的礼服。”
“您用不着客气。”齐楚雄满意的用手拍打着大衣,他接着试探性的问道:“老先生,要是我没搞错的话,您应该是科隆一带的人吧?”
老人闻言一愣,“您是怎么知道的?”
齐楚雄现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他高兴的回答道:“我曾经在德国生活过很多年,所以对您的这种口音并不陌生,对了,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还不都因为我是犹太人!”老人黯然低头,有些难堪的说:“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