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莱纳很快就为两个人揭晓了答案,他站在书架上那一排排书籍下面自豪地说:“齐,克里斯蒂娜,你们看哪,这里面的书都是我的私人收藏品,这里既有歌德、瓦格纳、布莱希特、苏德曼等人的著作,也有普希金、肖洛霍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在没有来到雅利安城之前,我和朋友们在闲暇之余总是喜欢坐在菩提树下,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对这些作品进行热烈的讨论,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至今仍让我难以忘怀。”
施特莱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眉宇间现出一抹无奈的神情:“自从我来到雅利安城之后,整日公务繁忙,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读书,而且我身边的大多数人也不喜欢谈论文学,时间一长,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习惯,这也算是为了帝国而做出的一点牺牲吧。”
听完施特莱纳的话,契尔斯卡娅从书架随手翻出一本《战争与和平》打开一看,现这本书不但是俄文原本,而且里面不少页面上都留下了阅读心得,当她翻到娜塔莎对安德烈表示忏悔那一节时,看到上面出现了这样一句话——“战争是人类创造出来用于解决问题的最残酷的方式,它毁灭生命、毁灭爱情、毁灭一切试图阻止它的事物”
“奇怪?一个法西斯的将军居然会认为战争是残酷的,真让人难以置信。”契尔斯卡娅心中暗自纳闷,可是没过多久,她又现了一桩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静静的顿河》!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的天,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书!”
“是啊,在帝国统帅的私人图书馆里居然会出现违禁书籍,无论是谁都会感到难以置信的,”施特莱纳对此倒是很坦然,“虽然野蛮的俄国布尔什维克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文化缺乏亮点,在那片古老的土地上从来不缺乏伟大的作家,从普希金到肖洛霍夫,人们可以从他们的作品中看到一种对国家和民族深深的爱,这种爱是毫无保留的,是自内心的,就像奔流不息的顿河,永远一往无前。”
契尔斯卡娅听完不免有些咂舌,这些话要是换一个人说出来倒也没什么,可是从一个法西斯将军口中听到这些话,却让人的心里感到怪怪的。
“我的统帅,您真是这样认为吗?”
“如果我想隐藏自己的观点,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呢?”施特莱纳一笑,指着契尔斯卡娅手中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问道:“你看过这本书吗?”
“看过,而且不止一次。”契尔斯卡娅迅回答道。
齐楚雄暗道一声糟糕,这本书虽然是在1932年面世,但是直到1935年才被世人所熟知,可是那时纳粹已在德国掌权,这本书被列为违禁书籍,与成千上万不符合纳粹口味的其他著作一道被付之一炬,更有甚者,纳粹政权后来还规定,所有私自收藏传阅这类书籍的人都会被判有罪,如此一来,在德国要想见到这本书就变得难上加难。但是契尔斯卡娅一张嘴就承认自己看过很多遍,这无疑会让施特莱纳产生怀疑。
“哦?”施特莱纳果然对此明显感到有些诧异,“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这本书的?”
契尔斯卡娅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欠妥,她灵机一动,急忙道:“我的统帅,您难道忘了吗?我可是在俄国战场上服过役的人,这样的书在我们国家看不到,可是在俄国遍地都是,想不看都很难。”
“瞧我的记性,”施特莱纳用手挠着后脑勺,笑着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居然都给忘了。”
“您天天忙于公务,偶尔忘记一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契尔斯卡娅甜甜一笑,这让施特莱纳对她更具好感。
“克里斯蒂娜,坐下吧,我们一起聊聊你对这些作品的看法。”施特莱纳招呼着契尔斯卡娅与齐楚雄坐到图书收藏室中间的一张阅读桌前。
三人刚一坐好,施特莱纳就略显歉意道:“很抱歉,我的保健医生限制我饮用咖啡和啤酒,不然我倒想很想重温当年的快乐。”
契尔斯卡娅平静的说:“没关系,我的统帅,能和您坐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种荣幸,我不会奢求很多的。”
她的回答让施特莱纳颇感欣悦,这位纳粹帝国的统帅露出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很喜欢《静静的顿河》这本书里的一段话,我们的光荣的土地不用犁铧耕耘……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耕耘,光荣的土地上播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静静的顿河上装饰着守寡的青年妇人,到处是孤儿,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父母的眼泪随着你的波浪翻滚……”
契尔斯卡娅忍不住插了一句,“肖洛霍夫把拥护苏维埃、迈向社会主义称为伟大的人类真理,在他的笔下,主人公格里高利在混乱的战争中一直在思考和寻找着战争的意义,他的痛苦经历折射出那个时代的人在面临社会巨大变革时无所适从的心态,他盼望和平,可是却不得不在红军与白军之间来回游走,他向往爱情,可是到头来却因为战争而失去了爱人,他的人生遭遇真实反映了那个时代哥萨克民族混乱的思想,他们既不想要沙皇,也不想要社会主义,他们想走一条第三道路,可是历史证明这是不可能的,肖洛霍夫在大肃反的社会背景下,没有刻意去迎合执政当局的口味,而是忠实于思想,努力还原了历史的原貌,这就证明他是一位真正伟大的作家,尽管当时苏联国内的一些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