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特金的面前放着一个空荡荡的酒瓶子,脚下落满了烟头。眼前的电子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前线的惨状,司令部里没有人敢靠近他,生怕随时会触怒一座即将爆的火山。
这一仗打得太憋屈了,尽管邱特金事先也明白这绝不是一场轻松的战斗,但是战斗的残酷程度还是远远出了他的想象,而德国空军的突然复活也令他压力倍增,如果不能立刻拿出应对的策略,那么战场的形势就会进一步复杂,甚至不排除有逆转的可能。
一名中尉匆忙走到邱特金身边,报告说维罗斯拉夫从莫斯科打来了电话,邱特金急忙接通电话,迫不及待的询问着对方在莫斯科的会谈结果。
“塔斯诺维奇,您那边有什么结果吗?”
“抱歉,刚刚结束的战斗结果对我们很不利,卡西莫夫总统非常生气,他认为我们在斯大林格勒耗费了太多的时间,而且国际舆论目前也出现了一些对我们不利的消息,总统因此要求西方司令部必须尽快结束斯大林格勒战役。”
“瓦西里耶夫将军怎么说?”
“总参谋长认为任何急于结束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举动和想法都非常冒险,因为这将迫使我军不得不按照德军的节奏进行作战,因此他坚持认为只有通过持久的围困与不间断的小型攻势来逐渐消耗被围德军,但是很显然,总统并不打算采纳他的建议……”
维罗斯拉夫在通话末尾承诺连夜赶回前线,但是邱特金却等不及了,因为他很清楚卡西莫夫火的含义——俄罗斯若是想成为战后世界的领导者,那么眼前就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
邱特金坐不住了,巨大的压力让他决心即使付出更大的牺牲,也要继续动攻势。为了更好的指挥,他下令司令部再次前移,目的地距离俄军出阵地只有二十公里,这就意味着西方司令部甚至已经进入了德军的火炮射程范围。如此冒险的举动自然招来了不少反对意见,然而对于邱特金来说,只要能够赢得胜利,他甚至愿意像一名普通士兵那样冲在最前面。
德军在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后却陷入了一种集体狂欢的状态,整个第六集团军从军长到士兵个个兴奋的手舞足蹈,司令部里的军官们纷纷打开香槟庆祝,前沿阵地的士兵们虽然喝不到香槟,但是却也搞来了不少从俄军阵亡士兵身上搜来的伏特加。官兵们热烈的讨论着战斗中令人难忘的时刻,即便对话中充满了血腥味。
“你们知道吗,昨天晚上我们排躲在隐蔽射击点时,足有一个连的俄国兵从我面前走过,但是那群猪猡根本没有现我们就藏在他们的背后,当排长下令用机枪开始扫射时,我亲眼看到那些俄国兵像多米诺骨牌般成排的倒下,那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算什么,我们排昨天晚上打垮了整整一个营的俄国人,有个倒霉鬼被吓破了胆,居然闯到了我面前,我立刻对着他的脑袋开了一枪,可怜的俄国佬天灵盖都被掀飞了,死的时候还瞪着眼睛,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差。”
在一片兴奋的讨论声中,卓娅却孤寂的躲在一旁,她把脸埋在臂弯里,肩头还在微微的抖动。
“心情不好吗?”齐格菲尔德注意到了卓娅的情绪变化,于是他便递来了几张纸巾:“这就是战争,无论你有多么痛苦,到头来还是要面对残酷的事实。”
“这不是我们的战争!而是你们强加于我们的灾难!”卓娅大声抗议道。
“我不否认你的观点,而且我也理解你的感受,但是这一切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时机还不成熟罢了。”齐格菲尔德说。
“只要纳粹帝国不灭亡,你所谓的时机就永远都不会出现!”卓娅喊道。
“我的信条是事在人为,否则我根本没必要跑来冒这个风险。”齐格菲尔德顿了一下,又道:“要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卓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便迅拿起了身边的照相机:“我想要去看看昨晚的战斗现场。”
“当然可以,不过我希望你最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否则你会更加难过。”齐格菲尔德说。
“我都已经变成你的阶下囚了,还有什么受不了的。”卓娅冷冷的回了一句。
齐格菲尔德静静地看着卓娅,片刻后才淡然道:“其实我们都是现实生活的囚犯,只不过处境不同罢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卓娅问。
齐格菲尔德没有回答,而是陪着与卓娅一起走向阵地。司令部外寒风凛冽,卓娅刚一出门便不由自主竖起了衣领。齐格菲尔德陪在她的身边,缓慢的步伐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特伦克与其他几名士兵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寒风中不时传来德军士兵们放肆的笑声,还有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数不清的俄军官兵尸体东倒西歪散布在战场上,大多数人直到牺牲的那一刻仍然保持着前进的姿态。一队党卫军士兵此时正聚在一起喝酒,他们满嘴污言秽语,只是在看到齐格菲尔德时才稍稍有所收敛。
卓娅在寒风中按动着快门,一下、两下……然而她的手指却越来越沉重,当一名年轻的俄军士兵遗容闯进她眼眸时,她的内心世界终于坍塌了——这是一张多么年轻的面孔啊,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六七岁,在和平年代他应该还在上学,年轻的心中还有着无数个渴望实现的梦想,然而现在他却静静地躺在一堆瓦砾旁,手里紧紧握着一支*,眉心间一个醒目的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