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也许就是您心里的原因吧。”布罗赫曼做出了谨慎的回答。
“你错了,”齐格菲尔德淡然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那些为了财富而惧怕死亡的人只是少数,还有更多的人因为思念亲人而渴望活着,所以我必须去为他们争取生存的机会。”齐格菲尔德说。
“为他们争取生存的机会?”布罗赫曼刚听到这句话,便吃惊的看着齐格菲尔德。
“没错,而且我所说的他们也包括你在内。”齐格菲尔德将手搭在了布罗赫曼肩头:“小伙子,你听着,无论你来自哪里,也无论你是否与身边的同伴们怀有同样的想法,但是每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而且也没有人想把自己的生命葬送在异国他乡,所以一个将军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的部下们好好的活下去,否则他的军装胸前即使挂满了勋章,也无法避免来自良心的谴责。”
齐格菲尔德身后的将军们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用士兵的尸体铺就出一条通往权力的阶梯;然而布罗赫曼的心中却充满了异样的感情,因为他从齐格菲尔德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关怀,那是一种仿佛家人般亲切的感觉,温暖中还带着一丝坚定的勇气。
“你被赦免了。”齐格菲尔德伸手拂去布罗赫曼衣襟上的浮灰,“回去后请代我向你妈妈致以最诚恳的道歉,希望她能够原谅我们的过错。”
“道歉?为什么?”布罗赫曼诧异的看着对方。
“如果我们没有逼迫你们入伍,那么你的母亲就不会失去她的儿子,所以我不能再让悲剧继续在一个可怜的女人身上重复上演。”齐格菲尔德说完这句话,便转头看着弗里奇:“告诉我,像布罗赫曼这样的士兵还有多少?”
“有295人,都是和他一起从欧洲本土征召入伍的。”弗里奇说。
“把这些人全部找来,让他们和布罗赫曼一起回国。”齐格菲尔德说。
“将军先生!”弗里奇大吃一惊:“请您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吧,如果允许这295名与布罗赫曼有着同样遭遇的士兵回国,势必会在军队中造成非常大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导致士气的崩溃!”
“没什么可考虑的,因为我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想看到母亲们再失去自己最后的孩子。”齐格菲尔德斩钉截铁道。
“阁下,您是不是太激动了?”莱因哈特冷不丁的开口道:“也许这些士兵们的遭遇的确值得同情,但是他们在战斗中糟糕的表现和贪生怕死的行为却也是铁一般的事实,如果您只是考虑到他们亲人的感受,却忽略了他们犯下的罪行,那只会让更多的士兵看到扮出一副可怜相的好处,这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其实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很多来自雅利安城的士兵也有着同样的遭遇,如果只让他们回去,那么肯定会在军队内部制造出巨大的矛盾!”弗里奇焦急的喊道。
“既然你们都反对我的意见,那么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考虑的?”齐格菲尔德问。
“对于胆小鬼,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付出代价!”
“来自欧洲的征募士兵只是少数,所以您应该多考虑来自雅利安城的士兵们会怎么想!”
“告诉我,弗里奇,您从小到大都被要求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齐格菲尔德问。
“忠于元,服从命令,为了复仇而战斗!”弗里奇迅做出了回答。
“很好,那么有谁能告诉我,布罗赫曼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什么?”齐格菲尔德再问。
房间里顿时沉默了。
“我来告诉诸位答案,他们从小就被告知是我们动了一场残酷的侵略战争,造成了数千万无辜者的死亡,所以战争是罪恶的,而德国人必须团结起来对任何一个试图再度动战争的政府说不!”齐格菲尔德高声道。
“将军先生,这不是一个能够在公开场合讨论的问题……”
“不!这一点必须说清楚!”齐格菲尔德打断了弗里奇的话:“正是因为我们和他们彼此间受到的教育不同,所以才对战争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在我们看来,战争是神圣的,也是伟大的,但是在他们看来,战争却充满了残酷与罪恶,而这种观念上的差距又进一步导致了我们对他们充满戒心!虽然他们与我们一样,讲着同样的语言,穿着同样的军装,但是我们的内心深处却并不信任他们,所以猜疑、歧视、压迫便成为了捆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先生们!”齐格菲尔德继续高声道:“在上帝眼中人人生来平等,所以布罗赫曼们不是什么二等公民,他们是我们的同胞,是战友,他们有权利享受和我们一样的待遇,如果不能消除这种偏见,那么就算柏林为我们送来再多的士兵也毫无用处,因为一个人若是在集体中感觉到了孤立,那么他就不可能挥出自己全部的力量,这只会让我们陷入失败的深渊!”
弗里奇不再争辩,而是望着布罗赫曼陷入了沉思;莱因哈特把头扭到了一边,似乎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将军先生……”布罗赫曼的脸上挂满了泪花:“您真是这样想的吗?”
“布罗赫曼,你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齐格菲尔德对他露出了一丝饱含歉意的目光:“走吧,回到你的母亲身边,然后继续你从前的生活。”
“将军先生,您今后怎么办?难道您真的打算留在这里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