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战地医院的门口,车身上沾满了泥巴,车厢里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卡尔摇摇晃晃的跳下车,在贝尔曼的搀扶下,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巨大的压力已经让他失去了昔日的自负和光彩,如今的他脸上长满了像杂草一般的络腮胡子,深陷的眼窝里没有一点生气,消瘦的脸庞上除了掩饰不住的暴躁,还有一丝旁人几乎无法察觉的恐惧。
卡尔的突然到来让战地医院里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是伤兵还是求诊者都用一种不安的目光注视着他,而卡尔满身的酒气和充满愤怒的眼神更是加深了人们心中的恐惧,他们纷纷躲到一旁,生怕自己被卡尔盯上。
卡尔左右打量了许久,却没有看到有人来向自己汇报,心头的怒火顿时燃烧的更加猛烈了。他的目光随即落到了一张憔悴的面孔上,这个倒霉的士兵正躲在一张脏兮兮的行军床上蜷缩成一团,刚一和他的目光接触,便畏惧的低下了头。
“你!”卡尔粗声粗气的指着这个不幸的人喊道:“给我起来!”
倒霉蛋哆嗦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卡尔面前心惊胆战的举起了右臂。但是卡尔并未回礼,而是一把将他揪到自己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便扯着嗓子咆哮道:“混蛋!你没有受伤,为什么要躲到医院里?”
“将军阁下……我烧……还得了肺炎……我需要得到治疗……”可怜的士兵浑身都在抖,眼眶里含着恐惧的泪水,但是这一切并未获得卡尔的怜悯,他把士兵狠狠地踢到在地上,又从病床边抄起一根皮带,狠狠地抽打着士兵:“猪猡!胆小鬼!都是你们的无能才让我打了败仗,我真该把你们统统都枪毙!”
士兵的军装在皮带的蹂躏下变成了碎布条,裸露在外的肌肤皮开肉绽,他倒在地上痛苦的*着,哭喊着,却依然无法让卡尔停止疯狂的泄。站在一旁的人们都在瑟瑟抖,既同情可怜的士兵,也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绝望。
在一通歇斯底里的泄后,卡尔气喘吁吁将手中的皮带扔到了一旁:“卫兵!把这个混蛋拖出去枪毙!”
卫兵们把倒霉的士兵拖出了医院,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哀求,只是那种绝望的眼神让谁看了都忘不了。
“都看到了吗?谁要是敢故意装病就是这样的下场!”卡尔挥舞着拳头,在酒精的刺激下喊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咒骂。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在他离开战地医院之后,却有更多的人哀求军医放医疗证明。
战地医院的不远处就是野战机场,由于俄军在斯大林格勒周围布置了大量的防空系统,导致德国空军几乎每周只有一两架飞碟能够降落在这里,而当天空中隐约传来一阵刺破空气的呼啸声时,战地医院顿时成了疯人院,甚至就连军医都在向着机场狂奔,试图挤上这架救命的飞碟。转眼间机坪上就被挤得水泄不通,负责维持秩序的宪兵不得不朝天鸣枪,但却依然无法阻止汹涌的人流朝着天空挥舞着求救的手臂。
伊万和德米雷尔没有加入逃难的人群,他们双双靠在停机坪附近的一处雪堆上,身上肮脏的军装被积雪覆盖,远远望去,他们就像两具失去灵魂的僵尸。
“一切就要结束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伊万喃喃自语。
“你会去投降吗?”德米雷尔望着他。
“不,我会用一颗子弹来结束自己。”伊万说。
“那样会不会很傻……”
“我们本来就是一群傻瓜,但是我们绝不能背叛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
一架巨大的运输飞碟遮掩住了伊万的答案,它刚刚停稳,汹涌的人潮就蜂拥而至,似乎舱门一被打开,人流就会立刻塞满飞碟的每一个角落。负责维持秩序的宪兵们急红了眼,拼命挥舞手中的橡皮棒和*,好不容易才让人群勉强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我的上帝,这里真可怕!”许尔勒被自己看到的一切吓坏了——原先在他印象中威风凛凛的第六集团军如今却变成了一群比乞丐和丧尸好不到哪里去的散兵溃勇,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绝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完了!斯大林格勒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把这一切告诉元吧!”许尔勒担心人群一旦冲进机舱,局势就无法控制,而保住性命的念头更是让他把舒伯特的命令都抛到了脑后。
弗里奇和柯尔特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尤其是前者,由于没有想到部队的秩序已经近乎失控,他突然有些后悔跟着齐格菲尔德回到斯大林格勒的决定。
“打开舱门。”齐格菲尔德突然出了命令。
“您疯了吗?”许尔勒的脸庞被愤怒和恐惧扭曲了:“外面那些人要是冲进来的话,一秒钟内就能把我们踩成肉酱!”
“这是我的部队,在这里一切都要听我的指挥,所以您最好保持冷静。”齐格菲尔德没有理会许尔勒的抗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边:“柯尔特,照我之前的命令执行!”
“是!”柯尔特出一声响亮的回应,便跑到了后舱,当他牵着腓特烈走出机舱时,伊万和德米雷尔立刻认出了他。
“我的上帝,这不是柯尔特吗?”
“他已经失踪好些年了,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
“嘿!你看,他手里牵的那匹马好像是腓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