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菲尔德依然沉默不语。
“真该死!”尼科波利斯在困惑之余突然拍了一下脑门:“我忘了你可能听不懂希腊语!”他急忙用英语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谢谢你的关心,尼科波利斯先生。”齐格菲尔德半是无奈,半是敷衍的回应道:“我是来这里养病的,所以才会经常呆。”
“你的口音听起来好像是德国人?”尼科波利斯突然警觉地看着他。
“这让您感到很不安吗?”
“没什么,只是习惯而已。”尼科波利斯的眼神中透着一丝遗憾:“我的祖父在二战时曾经是一名抵抗组织战士,后来不幸被俘,结果被德国人活活烧死在这棵树下,所以我每次见到德国人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
“战争已经结束五十年了,难道您还不能忘记那些仇恨吗?”
“我也很想淡忘,”尼科波利斯说:“虽然德国政府在战后向我们进行了赔偿,但是我父亲每次提起这件事情时依然会出愤怒的诅咒,这也难怪,毕竟当年他可是亲眼看着我祖父被活活烧死的。”
“也许有些仇恨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减退,但是你应该相信并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赞成这种暴行……”
齐格菲尔德心里想的是“阿尔伯特”和他那些充满诱惑力的演说,但是在尼科波利斯听来,却无异于正式宣告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个和平爱好者。
“我喜欢听你说的这些话,”尼科波利斯一屁股坐在了齐格菲尔德身边:“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比如说,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即使太阳下山也要戴着一副大墨镜?”
“我失恋了……”当齐格菲尔德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感到非常吃惊。
“和我猜的一样,”尼科波利斯突然伸手摘下了齐格菲尔德的墨镜:“别总是把自己锁起来,你应该好好看看自己眼前的一切,这样你才能知道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他接着又对齐格菲尔德的面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却有着德国人的口音,你是日本人还是朝鲜人?”
“我是中国人,只不过在德国长大……”齐格菲尔德说出这番话时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哦,你的故乡可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尼科波利斯惊喜的喊道:“听说那里有一座巍峨的城墙,据说足有几万英里长,而且没有亲眼见到这座城墙的人都不能被视为好汉。”
“也许吧,但是我从来没有去过中国,所以我对您的描述一无所知。”齐格菲尔德有气无力道。
“真是典型的德国人,回答问题一丝不苟,连最起码的幽默感都没有。”尼科波利斯脑袋晃了半天,接着又问道:“你现在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吗?”
齐格菲尔德迷茫的摇着头。
“当然是自由,”尼科波利斯高声道:“当你的身体被伤痛袭扰时,你的行动便失去了自由;当你的心灵被痛苦缠绕时,你的意识便失去了自由;当你的思维被谎言控制时,你的灵魂便失去了自由;所以你必须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否则你就会变成自己的奴隶。”
“您说得对,我确实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奴隶,这都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自由,”齐格菲尔德若有所思的扬起了头:“但是我的心真的很痛苦,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能让自己忘掉那些痛苦的往事……”
“那就学会宽恕,”尼科波利斯说:“当你开始试着宽恕每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时,你的灵魂便能得到自由。”
“宽恕?”齐格菲尔德心中悲哀的想道:“不,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背后暗算我的人,而且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己正在承受的痛苦加以十倍的还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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