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兴苑是沈家别院南边的一个三进院落,由于年代久远,主人又迟迟不归,雕梁玉柱犹在,但终归落下时间的痕迹。门楣窗户的漆有些褪色,却也添了几分古朴大气。

而鸿雁暗暗打量跟前的丫头,目不斜视,步履沉稳,虽穿了身半旧的丫鬟青衣,却显得落落大方,半点没有小家之气。

两人跨了两道门,这才进了正屋,里头所有的用物皆是金贵雅致,显出主人的尊贵身份。

李氏坐在一侧的红木椅上,懒懒斜靠着,伸出保养得极好的一只手,下面跪了个丫鬟,正在为她染指甲。

“大奶奶,我将阿卿唤来了。”鸿雁俯身行礼,轻笑讨喜道。

“哦?”李氏缓缓睁开眼,瞧向下方那小丫头。

“奴婢阿卿,给大奶奶请安。”阿卿低垂着眉眼,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李氏倒是没为难她,快快唤了起来。

“谢大奶奶。”

李氏瞧着眼前的丫头,声音软而轻灵动听,规矩仪态也不错,再看那张脸,虽垂着眼,但见那精致小巧的五官,如凝脂的肌肤,绝好的骨相,此后张开,定是个好角色。

难怪清言对她与其他丫鬟不同……

李氏想到这儿便有些头疼,自三年前那不要脸的未婚妻,也便是自家侄女与一将士私通,拼死拼活与清言退了婚,自此便不近女色,这让她是又心疼又自责。

也是经过了这事,李氏才有了点为人母亲的自觉,奈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平日里儿子对她也是冷冷的,没有半点亲密感。

而且侯府里的那些闲言碎语李氏自然知道,现在儿子好不容易乐意亲近这丫头,自己平时无事便好好教导,等过一两年,便让儿子将她收了做通房。

待儿子体会到闺房之乐,到时候她再为他择一门好亲事……

阿卿规规矩矩站着,见李氏盯着她不说话,那眼神虽让她不舒服,却也只能受着。

终于李氏换了个姿势,缓声问:“可会识字?”

“回大奶奶,奴婢识得几个字。”阿卿躬身回。

“倒是个聪明丫头!我听说昨日是你伺候的大少爷用膳,不知大少爷胃口可好,喜爱吃什么?”

“回大奶奶,少爷胃口很好,昨日用了三碗饭呢!再者,少爷昨晚肉食用的多,素食却是不喜,几乎没动过筷。”阿卿抬起头,笑着回道。

“这孩子啊!”李氏听了阿卿的话,终于露出为人母亲的温和气息,看向阿卿的眼神也少了打探,多了善意,“其他赋,立志考科举入朝为官,你们家大少爷却喜爱做生意,十一岁便走南闯北风吹雨淋,倒是练就一副好体格,又偶遇一位良师,习得一身好功夫,十四岁那年便高中武状元……平日里习性呢,说好听点是不拘小节,说不好听点,还是学了些江湖气,有些糙,不够温柔体贴。”

李氏一时开心,又是对着儿子乐意亲近的丫头,便说得有些忘意,还是旁边的何妈妈提醒了她,这才停下来,故作淡定地轻咳一声:“大少爷需要顾那些生意,在朝堂上也挂了差事,平日里忙,你们这些个身旁的丫鬟,要好好伺候周全,明白吗?”

阿卿刚刚听着前面那些话,吓得一身冷汗。

生怕大奶奶病急乱投医,今日便将她洗白白打包扔上大少爷的床…

此时听到这儿,才松了口气,知晓自己逃过一劫。惨白着小脸,快快应道:“大奶奶放心,奴婢定尽心尽力伺候大少爷。”

之后李氏又吩咐了些话,便让鸿雁赏了阿卿二两银子。

阿卿这辈子还未见过这么多钱,这二两银子是二等丫鬟的一月工钱,够普通家庭用上好一阵了!

她心惊肉跳地谢恩收下了,出门之后倒是心情愉悦,瞧日头还挂得老高,便打算回趟家,将这银子给母亲为弟弟妹妹添几件新衣裳。

一进院子,阿卿便瞧见小弟正在院子里玩蛐蛐,整个小胖身子趴在地上,脸上沾了灰,像只大花猫。

那小人听到脚步声,抬头瞧见是大姐,圆滚滚的小身板快速爬了起来,短腿蹬蹬蹬地跑过来,一把抱住阿卿的大腿:“大姐,你回来啦?此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小娃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撒娇的哭腔。

阿卿刚刚瞧见小弟一人玩得狼狈,本打算教育两句,此时被这么一抱,便很没立场的心软了,蹲下来将小人拉出自己怀抱。

“看这小脸,大姐带你去洗一洗。”

牵着阿恒去井边打了凉水,将他手丫子和小圆脸洗得白白净净的,这才牵着他往屋里去,“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

“爹爹去别院,娘去赶集,二姐在睡午觉!”阿恒掰着手指头,将家里人的去向一个个说了。

阿卿牵着小弟的手,难得露出孩子心性的表情:“走,我们去挠二姐痒痒。”

“好啊,二姐坏,都不陪阿恒玩。”阿恒平日里自是不敢招惹怪脾气二姐,此时有大姐撑腰,便屁颠颠地跑到了前面。

打开偏屋,里头帘子拉得紧紧的,昏暗中能瞧见靠墙的土炕上,睡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阿卿二人鬼鬼祟祟上前,两人一手一根鸡毛,寻到一只脚板便往上招呼。

炕上的人先是翻了个身,躲开,阿恒嘿嘿嘿直笑,再接再厉,这次床上的丫头终于啊啊啊烦躁起身。

双丫髻乱糟糟的,揉着眼睛瞧见床头的两人,又气又笑地扑上去:“好啊,你们俩死定了。”

三姐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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