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被孙明义的余党杀了?东叔也是他们下的毒手?”阿熏听到阿来和骁氏已死的消息时刚从昏迷中苏醒,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下还在渗血,手中装着汤药的碗被打翻在床,溅了一被子的药汁,“孙明义的余党为什么会杀害她们!她们只是谢家的下人!” “这,这我也不知道。”告知她的婢女回答不了她的问题,“我也是听谢公和旁人提了这么一嘴……女郎!女郎!你要去哪里!大夫吩咐了你要卧床静养!” 阿熏哪里管的上这么多,掀了被子穿上鞋,随意抓了件袄子就往外冲。 “虽然多有风险,但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那张脸。”谢太行在书桌前负手而立,回来之后眉间的愁绪就没纾解过,“可是此奴性情顽劣,怕是要坏大事。” 坐在书桌旁的云孟先生道:“我观察过此奴一段时日,此奴虽难驯实则破重情义,只要看好骁氏不怕她不就范。” 谢太行:“骁氏如今血已止住?” 云孟先生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他。 “若是她死了岂不浪费大好机会前功尽弃?”谢太行补充道。 自从云孟先生和盘托出刺杀卫子卓的计划之后,谢太行总有些被他压过一头的感觉,被他牵着鼻子走。虽说他是从那位大人物手里拉线到谢家,可谢太行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放心,骁氏已经无碍。王公已经……”云孟先生正说着话,突然书房的门被撞开,阿熏从几个家奴之间冲进来,进门便追问阿来和骁氏的一事。 谢太行见阿熏火急火燎地闯进来非常生气:“一对贱奴之死有什么好说。你看你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父亲!” 谢太行转脸对坐在一旁的云孟先生道:“如此,就按照咱们先前所说的办吧。” “是。”云孟先生一拱手离开了,阿熏问: “父亲,难道你不觉得此事有古怪么?东叔死于我们谢府,孙明义余党是如何不露痕迹地杀人?如果当真如此咱们谢府岂不人人危险?而且你当真只把阿来她们当做奴仆么?阿来毕竟……” “住口!那孙明义余党为父只会清理,此事你不必再问!” 谢太行强硬的态度让阿熏有些疑惑,谢太行很快转换了态度,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也没料到,没想到孙明义这村夫竟纠集了一帮江湖高人犯上作乱,荼害人命。谢家缺口到底在何处我还在查,你兄长追奴心切竟意外坠马受了伤,无法将年礼送去洞春,而流民一事被绥川各大士族抵制,无处安放。偏偏是到了年关前出了一堆事,为父正是心烦意乱。” 阿熏宽慰他:“父亲莫急,我去找承屹问问,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年礼一事……我记得东叔以前有个一同跑车送货的同乡,往返洞春最多只需要四天时间,车技也是轮扁斫轮。我且去打听打听,或许能用高价将他请来。” 谢太行微微点头,阿熏再问:“父亲,阿来和骁氏的遗体现在停在何处?您最近事务繁忙肯定无暇顾及,她们母女丧葬一事就由女儿操办了。” “她们的遗体已经随着马车坠下山崖,找不到了。” “这……” “好了你去吧。” 阿熏从谢太行的书房中出来,正好看见蔽天大雪。 尽管是荒年隆冬,花圃里的花枝和植草依旧被修剪得十分利落整齐,它们大多都出自阿来之手。 阿熏驻足花圃间,心里怅然。 没想到阿来她们竟这样死了,连尸也找不到。到了明年春日枝繁叶茂时,又有谁给谢府修剪花枝? …… 阿来依旧在孤舟上醒来。 没有任何铁链的束缚,她平躺着的孤舟与前方一艘略大的船收尾相连,豁嘴男子正站在船头手持长篙放声高歌。 阿来想起铁叉活生生地从自己肩部抽离时她晕了过去,此时醒来时两岸收拢,河道窄了很多,看似快要到达目的地。 伤口被粗暴地贴了一块止血膏药,依旧疼痛难忍,肋骨断裂之痛也持续在折磨着她。 豁嘴男子将长篙一丢直接跳下船,刺骨寒冷的河水淹没膝盖,他浑然不觉,徒手将两艘船拖到几根木头架起的简陋码头边,把阿来拎起来丢了上去。 没交代任何话豁嘴男子便自行离开,两艘小船没有任何依附,在河面上飘飘荡荡。 阿来又痛又冷,蜷缩在空无一人的落雪码头。 几番醒来想要找个温暖避风之处,却一丝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恍惚间她好像被阿母抱入怀中,粗糙的手温柔顺过她的头,在谢府简陋的后院中带她开蒙,教她认字识理,解说老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 “阿母……” 阿来紧紧抱住自己,纷飞的晶莹六角很快覆盖在她小小的身体之上。 眼泪从眼角滑落,被冻结成冰。 几度在幻觉中感受到了温暖,那温暖就在河的彼岸,她很开心地想要跨过去,饥肠辘辘,迫切想翻出个烤红薯吃。 阿来跑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她看见阿母站在河的另一头向她摆手: 回去。 听不见阿母的声音,只能从她的嘴型看出在说什么。 回去,你命不该此。 阿来迷茫之时三根手指落在眼前,她大为惊骇,忍不住喊出声。 这一喊让她醒了过来,依旧在冰天雪地中苟延残喘。 疼痛使人清醒,痛彻心扉。她明白继续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有人吗……” 她不能死在这儿,她还有很多事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