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蚩到死都没想明白,这么宽阔的瓮城上空怎么可能吊得上那么多的木架,其实这事说来也不难,还是徐子桢的点子,就是在沿城门两边的墙头用粗绳拉出一张网,每个绳结处吊一个木架,然后在网的中央再拉出一根绳子,远远地拉向瓮城另一侧,徐子桢等人进城时没有任何事发生,而当铁浮屠紧随其后而入时,城墙上只要一把快刀,绳子便被砍断,然后整张网就瞬间掉落了下来。
那个木架是高璞君的杰作,曾在太原城时就用过,当时徐子桢从城外突破数万金军杀回城时,就被这个木架缓冲住了速度,再配以一地的淤泥,于是几千匹疯马就这么被活捉了。
今天有木架没淤泥,可多了一捆捆麻绳,再加上吊木架用的长绳,于是铁浮屠的战马就悲剧了,塔蚩更是成了悲剧中的悲剧,最后连个完整的头盖骨都没能找得到。
远处的粘没喝眼睁睁看着铁浮屠杀进城里,刚想大喝一声好再下令全军突击,可是接着又眼睁睁看着城门关了起来,一颗心顿时咯噔一下落到了底,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又被坑了。
紧随着铁浮屠的那一拨金兵在片刻后就赶到了,可是城门已经彻底关了起来,一万骑兵在城外护城河边忙不迭停住,险些弄得人仰马翻,为首的统领大怒,刚勒住马想要破口大骂,城上的火器已经劈头盖脸地招呼了下来,火箭火炮火葫芦,一大堆他们见过的没见过的,眨眼间将城外炸得烟火冲天,连阳光都遮挡住了。
“快撤!快撤!”
“南人有埋伏,快跑啊!”
“不好……”
金兵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掉头逃跑就陷入了连天火海,顿时惨呼声惊叫声接连响起。
城上箭垛内是清一色的短发青衣少年,手中拿着各式火器,正是徐子桢亲手聚集培训的应天学院理工系。
城上的宋军将士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看着他们,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木讷憨厚的农家少年,而变成了一个个冷静勇猛的精英战士,眼中渗着寒光,手中的火器每一次发射都会带走一个甚至多个金兵的性命。
“停!”
中央一名少年忽然握拳高举,大喝一声,随着喝声落下,所有少年瞬间停止了攻击。
令行禁止!
宋军将士脑中全都映出这个词来,也瞬间对徐子桢更为佩服与崇拜,这些少年在刚进学院时没人看得起他们,因为在这个年代,手工业是最为人们看不起的,可是今天,他们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用事实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与尊重。
城上恢复了安静,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了城外的情形,只见护城河边向外百步之内,金兵与战马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卧在地,不少人已被*炸得不成了人形,远处的金兵中军已停了下来,满脸的不敢相信,眼中惊愕之色难以掩盖。
粘没喝瞪大了眼睛望着城门,一口气在胸口憋着,出也出不来,咽也咽不下,嗓子眼有点发腥,似乎一口血将要喷出来似的。
忽然,城门又开了,铁链拖动的声音夹杂着绞盘的咬合声,在旷野上顺着风传出很远,显得格外清晰。
咣!
城门再次开启,砸在地面上的那一声巨响让粘没喝和金军回过了神,然后只见城内又有一支人马冲了出来,为首的依然还是让粘没喝恨得咬牙切齿的——徐子桢。
“冲!”
徐子桢策马出城,手中唐刀往前一指,率先往金兵阵中冲来。
粘没喝勃然大怒,可一可二不可三,徐子桢欺人太甚,真当我大军为无物么?
“传令下去,今天便是死绝了,也得给我把徐子桢围杀!”
“是!”传令官急忙挥舞令旗,号角与鼓声又一次响起,中路大军大多是杂牌军,并非女真人,可也被徐子桢的做法激怒了,区区五千人,居然一再出城挑衅,真当他们是天兵不成?
大军在片刻间已列阵,步兵骑兵交叉错落,阵型在平原上拉成,围出一个半圈来,战马蹄子刨地,打着响鼻,步兵举起了长矛,全军都在等着徐子桢和他的五千人马上前送死。
徐子桢似乎完全无视了前方的数万人马,脸上挂着一贯的招牌微笑,白亮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带领着身后的五千人列成楔形朝金人大军冲去。
粘没喝忽然觉得,徐子桢刚才将他的铁浮屠骗入城去只是最后一招,在这之后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城破就在今日,他现在不正是毫无希望之后的临死一击么?
可是就在这时,大军西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本严密列好的阵形忽然间就乱了。
粘没喝的心猛的吊了起来,因为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西侧那路的军中战旗一杆接一杆的倒了,整个方针象是积雪中倒入了一盆开水,毫无阻碍的融化了。
“报!大大……大事不好,西方有宋军伏兵杀出。”
“什么?”粘没喝差点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昨天一整天斥候探了两次,十几路人啊,可回来都报的说没见伏兵,可现在怎么又有了?难不成天上掉下来的?
可是这还没完,忽然又一路急报来了。
“报!西南角有伏兵,人数不详,已冲入右军!”
粘没喝大怒:“哪来的伏兵?谁能告诉我?”
没人告诉他,因为根本没人知道,而这时又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远而近传来:“报!西北角有大军来袭,是是……是大夏军,约有两万。”
啪嗒!
粘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