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化走到新平堡时,便遇到了广记的人。
广记的这队人是从王家庄派来的,为首的是侍从司的侍从官洪喜平。
徐大化一行人在道路南侧,广记的人在北侧,西北方向是矗立在边墙之内的苍莽军堡,军堡之外,则是绵延向前完全看不到尽头的夯土所建的边墙。
一个个冲口,墩堡,军台,随着蜿蜒曲折的边墙出现在人们眼前。
最叫人瞩目的是边墙北边三里多外的一个墩堡,建立在山丘之上,虽然远在边墙之外,但彼此视线可及,那个墩堡似乎是边墙的一颗钉子,牢牢的扎刺在草原之上。
徐大化感慨道:“果然人家说广记的刘天宇不凡,他有大手笔,边墙外的这个边墩,就是他自己派人修筑的吧?”
一个幕僚答道:“正是,此事学生打听过,边墙外已经修了不少边墩和军台,听说现在是直线向北,来年就是横向再修筑,彼此相连,若这般,最少百里之内,北虏不便进出了。”
“还真是大手笔啊!”徐大化眼睛眯缝着看向北方,带着一些赞叹的道。
徐大化和他的幕僚当然不知道,所谓几十里内要紧地方加筑边墩和军台的消息只是广记的烟雾弹,事实的情形是军台军堡已经修到了青城南边一百多里的小黑河畔。
如果徐大化知道这个消息,恐怕感官会为之一变,这种轻松的感慨估计没可能发出了,而是快马加鞭,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广记的人就在道左,一个士兵站在车厢顶上挥舞着两面红旗。
徐大化看过去,见那边墩堡上也有人在舞动红旗。
过了好一会儿,两边的旗语打完,洪喜平带着众人过来,远远朝徐大化揖手道:“在下洪喜平,在刘大人身边打杂,刚刚以旗语通传消息,正在要紧关头,怠慢了徐大人,还请莫怪。”
徐大化等了好一会儿,对广记的话事人之前忙其他的事情心生不满,不过教训刘天宇的幕僚似乎显得过于没有风度,便冷哼一声,道:“这玩意倒是新鲜,似乎和我大明军中的旗语不大相同。”
洪喜平躬身一笑,说道:“这旗语是几个泰西人和我们共同研究出来,比起大明军中旗语要稍微复杂一些。”
徐大化冷哼一声,他对这些兴趣不大,看着洪喜平,问道:“刘守备就打算派个幕僚来见本官?他自己人呢?”
“实在抱歉。”洪喜平丝毫不见慌乱的道,“我家大人,此时应该已经在京城了。”
“啊!”徐大化一惊,嘴巴张的老大、
“我家大人说过要进京辩冤,说话岂有不算之理!”洪喜平道,“军务也紧急,为防北虏有所异动,大人轻骑快马,早就赶到京城了。为此,不能面见徐大人当面讨教,他也十分遗憾。”
说完之后,洪喜平托起一个小包裹,着人送到徐大化马前的长随跟前,微笑道:“些许薄礼,请大人赏收。”
徐府长随将包裹接住,打开一角,看到里面金光灿灿。
徐大化轻轻点头,看重量要有十几个金锭,莫约值千两白银,算是厚礼了。
“本官也要赶路。”徐大化正色道,“押着犯官侯亥急速赶回京城,替刘守备作证辩冤。”
洪喜平深深一躬身,拜道:“有劳徐大人,在下等感激不尽。”
徐大化刚到大同的时候,刘天宇已经从西便门进京。
薛成祥和杨卫宾早早等在城门口,他们带来了不少人,两辆大车只是表象,刘天宇拿眼一扫,以他的眼光也只发现几个等着扛活的汉子略有可疑,其余的人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见过大人!”
“见过刘大人。”
杨卫宾和薛成祥一起躬身行礼,二人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
“杨先生,薛成祥,两位在京城做的十分好。”刘天宇笑语温和,拉着二人的手,笑道,“长久以来,两位都是我在京城的得力臂膀,今日一会,也是十分难得。”
听得夸赞,薛成祥竟有一些紧张,呐呐不能语。
杨卫宾反而放松的多,笑着说道:“大人过奖了,自打听说大人要来,心里十分高兴,平时太忙,想回王家庄见大人也不可得,这一次,若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想见大人一回也不知要等多久。”
刘天宇微笑着道:“这样的事还是少出些为好,免得下一次圆不过来,那就完了。”
薛成祥这时才道:“只要有大人在,什么事我们都不怕!”
刘天宇点点头,笑问道:“你们安排了不少人在周围?”
“是。”薛成祥道,“四周派了一个情报组,一个行动组,还有一个保卫组负责大人在京城分店的安全。咱们的分号在前门大街,人多眼杂,来往的人龙蛇混杂,所以大人还是要小心为上。”
“这事你们看着安排,只是要外松内紧,不要弄的太张扬就好。”刘天宇道,“具体行程安排的怎么样了?”
薛成祥道:“魏大官那边我们已经找了一个叫李崇的太监疏通,早晨才把消息送进宫,大人的折子是中午送到会极门,目前还不知道宫中如何安排。”
杨卫宾接着道:“大人,您到京城的消息我们已经广为宣扬,以防有人暗中加害。”
刘天宇到目前为止还是戴罪之身,就算有魏忠贤在后面,东林党的势力仍在魏党之上,若是把消息宣扬开,有心人自然也会掂量一下算计刘天宇的后果。
车马开始行动,刘天宇坐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