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怕冷就要后退?」夜天一阵皱眉,忽中醒转过来。事实上,他方才只是稍一走神,并未泥足深陷,加上本有反叛性人格,你越威吓,就越激发其大举反弹。
转瞬间,夜天已握拳切齿,露出了坚决的眼神,厉声道:「哼,你越逼我后退,我就偏要前进!」
「你敢?!」老宫婢一阵愕然,没想到会适得其反,反而唤醒其逆反之心,但既然如此,她就更要加紧催唤冬天。於是一晃眼,其笛子又再变奏!
秋觞萧瑟,严冬肃杀。霎时间,调子已从哀戚变成沉重。
各种转变将接踵而来。暴雪倾盆,气温骤降,大地亦瞬间变成白茫茫一片;再过一会,连石门出口亦几乎被雪覆盖,再看不见。
初时,夜天只感到冷风扑面,如同身处极北之地,温度低得恐怖;他倒不是特别怕冷,这世上,还没听说过无上祖师被冻僵的,所以应挺得过去。只是过了片刻,夜天又开始听到隆隆巨响,似乎在发生大雪崩!
「隆隆隆隆-」
这不是幻觉,霎时间,真的有无数巨型冰块从天而降,如山洪暴发,响声震天,若修为稍低,都肯定会遭瞬间活埋。
「轰隆隆-」
雪崩很恐怖,但对夜天而言,这还未算世界末日;作为无上祖师,只要运转起极限玄功,咬着牙,再将众神兵全力催动,他仍能坚挺过去,艰难的前进。
问题,仍然在於心境丶情绪。北风来临,大雪崩乍现,秋冬之迅速更替,正大大干扰着夜天,令他心神不宁。蓦地,他脑海中又再响起丧音,被它无情打击着自己。
「冬天来了,暴雪持续,大地将永被冰封。从此之后,世界只会越来越冷,人间不会再现希望,你绝望吧……」
这道丧音居心叵测,正重覆又重覆,不住於脑海回荡;再仔细想想,其实倒有点像神识大道上的心障。
「咦,若是心障还好,我懂得怎样应付!」想到这里,夜天忽然咧嘴一笑。对付心障,他可谓经验丰富,而且怎样看……老宫婢的丧音都只算山寨货,比正版弱很多,决非无敌!
「哈哈哈,山寨心障,你可以闭嘴了。」夜天不禁暗笑。事不宜迟,他连忙用起当天对付心障之法,开始默念口诀。「澹台明镜,月照西乡,一片冰心萨摩月……」
心之赤诚,可昭日月。
说来奇怪,夜天一向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却不知因何,此时脑海竟骤现出一串文采,於是念诵起来,目测还头头是道,连老宫婢也为之动容。
「你在说什么,这种意境……不简单!」石门上,她开始暗暗心惊,发现夜天字字珠玑,竟能干扰笛音,甚至可平息暴风雪!但,由於自己必须继续奏乐(以维持雪境),分身乏术,便无法制止对方续念下去,实在头大。
同时间,夜天在不受干扰下,将继续念念有词,未知他之后……还会创造出哪些警句?
「君自在心安。心静如水,则万法不侵,反之心有牵绊,却可万劫不复……」
无言,又变回这句老话,它已被夜天念过无数遍,几乎变成滥调陈腔。但没法子,他本非什么文青,能博古通今,出口成文,因此灵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那句「萨摩月」什么的……一下子就忘记了,之后抓破头都想不起来。也正因如此,夜天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君自在心安。心静如水,则万法不侵,反之心有牵绊,却可万劫不复……」
此时此刻,他基本上已放弃创新,就是在重覆念这句话,念上十次丶百次,甚至连自己也觉得太叨。心静如水,则万法不侵……它看似很老套,但千万别小瞧其效果;对,虽然没那句「萨摩月」神异,却依然能立竿见影,就此足矣。
「咚-」
这瞬间,随着夜天反覆念诵,渐渐地,大雪崩嘎然中断,暴风雨迅速减缓,未几,甚至连天空也稍复清明。时光仿佛在倒流,本来是严冬,却慢慢变回秋天,积雪开始溶解,光秃的树枝上冒出了几片黄叶,石门出口也再重现眼前。
真不可思议,肃杀的隆冬,瞬间变回深秋,还大有继续倒流之迹象!
「年轻人……」到了现在,老宫婢终於明白乐章已无法吹奏下去。眼前这小子远比想像中强,而自己技不如人,若再勉强下去,恐怕会各种受辱出丑,还不如识趣点停手。就此,她徐徐搁下了玉笛子,长叹道:「唉,看来青年一代人才辈出,老朽已被时代淘汰,甘拜下风……」
说着说着,老宫婢竟变得眼神恍惚,状甚唏嘘,而夜天见她似已收手,又重新迈步往前,逼向出口。
「承让。恕晚辈多有失礼,请别记在心里。」心战结束,夜天各种抱拳拱手,语气亦转趋平缓。说到底,他现在正赶着逃命,自然应点到即止,无谓多作纠缠,便客气的道:「在下是当朝皇子,有要事出宫,请放行。」
「皇子殿下另有其人,你不是。」蓦地,老宫婢截然开口,却不懂她为何如此肯定。
「哎,我为何要骗你?」夜天耸肩,再次感到哭笑不得。对方不信,他也只能苦笑:「正如我刚才所说,皇子不好做,只是一个催命符!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是另一个人……」
但,这次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老宫婢截然打断了。
「你不是皇子。」她轻轻摇头。或许是自恃阅人无数,擅察言观色,所以能作出如此判断。「年轻人,你不是皇子,而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