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古雅气带有岁月味道,犹如进入到了一个放满老家具,又散发着故纸堆气息的环境之中。窗外大雪纷飞,窗前寒梅怒放,屋中炉火正红,炉上温酒清香。案边红烛灯花闪烁,一纸残卷慢慢铺开。
这种感觉,一下子挑拨了他的心绪,抄笔濡墨,试了两下笔。好在前不久在黄鼠狼老太太那里抓过笔,基本功扎实,又有灵气修为,片刻之后,已然进入境界之中。
遂举笔濡墨,悬肘作书,以行草将岳飞的《满江红》写了一通,这是以前经常写的内容。写过一张之后,看上两眼,不禁摇头轻叹。
魔女将这张宣纸轻轻抽掉,放于地上,再度过来,端起茶杯,又往砚台中滴了些许水。自始至终,魔女没发一声,但举止默契。不错,墨有些浓,运笔并不爽快。
此外,这首词并不合乎岳平阳的心境,他在找能抒发自己情感的内容。沉吟片刻,岳平阳抄起小楷,铺上熟宣纸笺,运笔写了起来。
不大会功夫,纸笺上落满了字迹,岳平阳看看,很满意,吹了吹搁在了案边,心里宁静了不少,长吁了一口气。
他写的是明朝张岱的一篇短文《湖心亭看雪》。
魔女看他一眼,轻轻将纸笺拿起来,轻声念道: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提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岳平阳点头,“没想到,你也认字!“
“好字!先生内心孤寂,但又一派天真豪迈!”魔女轻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岳平阳问道。
“湛月!”
“你是什么来历?”岳平阳问道。
“五魔实由先生放出!”女子平静地说道。
“我放了你们,你们还对付我?还讲不讲良心?亏你还断文识字!”
“真正放出我等的并不是先生。倒是你弄坏了魔令!”
“我不弄坏魔令,你能出来吗?”岳平阳提高了声音。
“出来就好吗?有魔令在,很快就能克制魔性,既使不成正果,也不至于妄意乱为!魔性不同神、仙,自己管不住自己”湛月慢慢说道。
“我知道,火魔、水魔、还有你金魔之外,另外两头魔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
“另位两尊魔,一是病魔,一是妄魔。我与火、水、病魔较为熟悉,却对妄魔并不知情。他比我们要早,修为也要高——”
“是谁指使你们做恶的?”
“一个道人,修为甚高,握有宝器!”湛月想了想说道,“劝你还是早早解开我的封印,否则,后患无穷!”
“尽管来!”岳平阳冷笑一声,“我不怕!”
“我能克制病魔,如若长久封我于人体,病魔会祸害人间!”
岳平阳无言,一阵沉默之后。湛月又道:“如若先生答应,我可以尽我所能,为你做十件事。如何?”
岳平阳始终没有答话,而是执笔反复画写一个奇怪的字符。这个字符就是巽鼎上边的那个符字。
怪就怪在,脑了里明明记得清清楚楚,但到画写时却怎么也不能完整写出,反而搅得心神混乱。
岳平阳画了十数遍,却始终找不到感觉。最后一遍刚刚有些灵感,毛笔却轰地一下,蘸满墨汁的笔头竟然烧着了,一股焦臭气传出。
岳平阳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但更令他诧异的是,湛月竟然跪到了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眼角里似乎还噙着泪水。
“你这是干什么?”岳平阳问道。
“主人,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