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德妃能有今日,全都是因为皇上?”太皇太后虽已是个迟暮老太太,但本身的气度与气势在那里,说这话的时候,端的就是个高贵而不可攀的模样。
“是”甄玉卿额角冷汗涔涔,背脊上已不知是水还是汗,衣服湿哒哒黏着,十分不痛快,但她却依旧带着一丝笑意。
这些日子甄玉卿仔细想了想之前自己被刺杀的事情,祭天当日就算戍北营和子午卫会有一部分人在西郊林子里准备,巡城司也往那处调派了人手,但西北大营和余下人手,也不至于让刺客那么顺利的进到祭天现场吧?
而且人还混进了子午卫里,焦国若是早先有这本事,她和楚恒怕是早死一百回了,何至于在祭天那日才露出破绽?她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些什么东西。
“大胆!”太皇太后拄着拐杖往地上猛地戳了一下,断喝道,“既是皇上救了你,你又为何要陷皇上于不仁不义?!”
甄玉卿忍住扶额冲动,她险楚恒于不仁不义?有没有搞错?!
“小女愚钝,还望太皇太后赐教。”甄玉卿这话不管从语气还是语调上都颇为真诚,却不想,这话听在太皇太后耳中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挑衅的意味。
“哀家看你不仅愚钝,还很放肆!”太皇太后冷哼,区区一介平民,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就能做凤凰了?这语气,莫不是要与她平起平坐不成?!
“……”甄玉卿表示,以往她怎地一点没发现太皇太后是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人呢?
但回头又想到,太皇太后从前朝到如今,活成了这世上身份地位最珍贵的女人,不得不说运气也好,实力也罢,她老人家都是不能让人小瞧的。
如今的太皇太后,又或者这一众闯进紫宸宫的人们,若是没有楚恒授意,她们又何必能够忍到今日才出现在她面前?
楚恒想要叫她看清如今的局势,叫她明白他是皇帝,可左右她的人生,可叫她生,亦可叫她死,可以给她无上的尊崇,亦可给她享用不完的屈辱,其实这一点甄玉卿早就明白了,只是瞧着如今这局面,她亦是忍不住心头发凉。
哎……
至于太皇太后是怎么想的呢,这后宫之中嫔妃不多,但都系着前朝,楚恒日日盘亘在紫宸宫,说好的后宫雨露均沾,现下倒成了独宠她一人儿的假象,太皇太后大体是看不惯了,想要出手教训她一顿,叫她也乖觉顺从一些,把楚恒‘让’出去。
至于其他人,除沈清怡外,其他人她大多有过一面或是几面之缘,如今瞧着,个个都是如花儿般的娇娇嫩嫩,但瞧着她的眼里,却多多少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
她想着大体是没一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丈夫一个接一个娶进新老婆的吧,所以她们不喜她也是自然,如今瞅着能瞧瞧她狼狈的模样,不来才怪。
当然最让甄玉卿意外的是还是沈清怡,这些人里,她与沈清怡算的上最为熟悉,可方才乍然相见,她那反应怎的有些怪异?
可究竟怪在哪里,甄玉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但如今再瞧她,她依旧淡雅从容,却是叫她怎么也瞧不出沈清怡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深宫,果然是个充满能量的地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的一言一行若是小女区区一人能够左右改变的,怕是这天下都该大乱了,所以太皇太后此行大体是找错了目标。”
甄玉卿一拂衣袖,原本该是个潇洒利落的举手投足,却不想如今因着体弱气短,那一袭行礼的举动,顿时变得粘连而又混沌起来,瞧着就想让人扶她一把的感觉。
一拜,起身,甄玉卿依旧淡淡的笑着,本是个小小的行礼举动,却叫甄玉卿起身后喘了好一会儿才匀过了那口气。
“小女本是福薄之人,帝王恩宠如天,小女自认无法消受,只愿青灯古佛一世一生为皇上与太皇太后祈福,但请太皇太后做主,将小女送往普陀寺,小女甘愿……”
“娘娘不可,娘娘万万不可呀!”甄玉卿醒来两月,朱公公与她又是熟人,所以两人说话的时候居多,甄玉卿不止一次向他透露她不愿待在这后宫之中的事实,但这种事,朱公公也无能为力。
而且他看得出来楚恒对甄玉卿的感情,想着若是皇上能够一直对甄玉卿如此,大体也算的上一桩幸事。更何况,他又能帮她什么呢……
朱公公听闻甄玉卿竟是将注意打到了太皇太后头上,莫名的心头一急,虽是还被太皇太后带来的人隔着没有靠近甄玉卿,但还是忍不住出声。
“有何不可?”
太皇太后听了甄玉卿前半段话,心头正酝酿着怎么收拾这刁妇一番,却不想她就朝自己求起情来,而且还是求着要去古刹长伴青灯,太皇太后便是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一时半会儿倒是摸不清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了。再一听朱公公急切打断甄玉卿的话,便是调转了方向,朝他问了道。
朱公公被突然问道,连忙跪下给太皇太后磕了几个头,“太皇太后恕罪,奴才只是、只是……”
朱公公似乎没想好到底要怎么说,顿了片刻才接上道:“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是晓得的,皇上对丞相情深意重,可丞相突然没了,那些日子皇上夜夜难以成眠,做梦都想再见丞相一面,
那日出宫意外遇上娘娘,这一见之下还以为见到了丞相,可那时又刚巧遇上娘娘病重,皇上仁厚大体是想到了早逝的丞相,便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