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空……转世去了。
而且他连盖聂的匹夫剑也留在了那个女人手里,之前三十年的因果就这样被他轻轻放下,就像是一个中途退场的主演,只余下戏台上的配角们尴尬地站在原地。
卓丹凰浮在水面上,漫不着力地让水流载着自己在百步湖上四处飘荡。她不担心有人来偷窥,整个长生界也没有人敢在这里放肆。四方巡狩使都有着独立的性格,即使是门规也无法阻止他们杀人,更别提她这样的辣手角色。用实力与战绩支撑的威严无人敢于冒犯。
现在,只有自己满心尴尬地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七天之后,她就会在试剑峰顶与那个小女孩决斗。可是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就算她赢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想成为三十年前那传奇的句号,为当年的决战画下一个完美的结局。然而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已经抢先一步,而现在,这场已失去意义的决斗只是一个闹剧。卓丹凰任瀑布的水流冲击着自己,在大脑中勾勒出自己已经思考过了千百遍的结局,本应该是自己与楚凌空,站在试剑峰上。
他站在东方的蜉蝣峰,自己站在西方的剑神峰。就像是三十年前一样,仿佛那一幕再度重演。
卓丹凰想起了燕含玉说起那一战时的热情与虔诚,是啊,那一代的弟子,又有谁不仰望当年的仙门双璧呢?就连自己,也是追逐着楚凌空的背影成长的。三十年了,所有的人头顶都有一个青衫负剑的淡漠身影。这三十年来,仙门竟然没有一人曾经进入九星级的境界,楚凌空就像是一道绝壁,站在八星级最巅峰的地方。所有人都无法逾越他单薄的泠然身姿。
是时候越过你了。卓丹凰吐出一口气,让自己沉入水底,水流掩盖了一切声音,让她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安详地思想。
是时候超越曾经的双璧了,卓丹凰想,是我。还是你自己?蜉蝣,如果是我死在你的剑下,我也心甘情愿,让你成为三十年来的第一位九星,你是会成为仙门第三位神魔的人。如果我的力量能够托起你。让你攀登到宇宙的顶点,让你看见最后的天道,最后的秘密,那我死也会死得心甘情愿。
而我呢?
如果我赢了,那么新的传奇就会踏过你的身体,我会取代你,成为新一代仙门的顶点,我会带领门人弟子们前往新的时代。三十年前的传奇。就让它埋在三十年前吧。应该被遗忘的,就被遗忘吧。你不用再背负带领仙门前行的责任,交给我吧。
三十年。即使对于炼气士们来说,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
而现在,楚凌空终于进入了第十世。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他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转世完成,并且将功体修炼回来。也就是说,在至少一年的时间里。仙门的最顶级战力就是自己这个等级的冒险者了,“天崩”不远。自己必须肩负起即将继任的仙门东天君职责,将妖魔天等势力的残党尽力剿灭。据说几大势力试图联组一个以黄金级战力为主的战斗集团。与混沌分裂者相对抗,卓丹凰有自信在里面夺得部分统领权。
理清楚了这些事,卓丹凰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一切都井井有条,她把决斗和楚凌空深深埋进自己的心灵。神宗的炼心不讲究无情,而是忘情。她不去刻意忘记这件事,而是顺其自然,开心的时候就笑,悲伤的时候就哭泣,时间会抹去一切,让这些深深浅浅的伤口与遗憾恢复到原样。
她把自己沉入百步湖的水底,像是一块顽石般地坠入砂砾中。黄金级的力量在若有若无间荡漾,五狱凤凰那冷血酷烈的气势逐渐被炼得无影无踪,一切的气息与气机都被收匿得无影无踪,卓丹凰就像是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即使是苏镜在这里使用“沟通”也无法得到她的任何气息。
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般。
就在百步岩的底部,巨大岩盘的底部,一丝发丝那么细的缝隙啪嚓一声裂开,细得几乎无法发现的裂纹在岩石表面爬行。只看外表,常人很难想象,这块巨硕的岩盘内部其实已经在连锁式地崩溃,当一丝裂隙出现之后,应力的集中已经不可避免,岩盘的强度正在以指数级下降,仅仅几秒钟后,一道闷雷般的巨响划过百步湖,被瀑布冲击的湖水上出现了翻涌的浪花。
然后一声惊雷霹雳,百步岩的岩盘彻底垮塌了,湖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出现在了岩盘中心,数十万吨的湖水带着百万吨的碎岩一起连绵不绝地落入云中,百步岩就像是一个底破了的盘子一样,失去了蓄水的功能,现在,每秒钟倾泻而下的巨量湖水,有一大半都穿过了那个大洞,直接落入云海,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是时候了。”
卓丹凰从瀑布中踏空步出,她随手一招,一套纹饰着金色滚边的白袍就从虚空中浮现,一条青色玉带灵蛇般为她束起长袍。女修挽了挽自己的长发,将自己的雪白长发梳了个发髻,就这样赤足离开了百步岩,没有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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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剑峰有多高?”
“三万米?”
苏镜楼屋顶,伸出手指比了比,用三角函数心算了一下这座巨山的高度。
“……有五万米以上。”
暮光闪闪啧啧惊叹,现在两人可以算是在长生界里四处游荡的无证闲人,两个负责人一个忙着投胎去了(字面意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