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初心走后,残叶的人也大多离开了,只剩了玉逍和玉渊还住在自己的小院里。
近些日子来,玉渊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时不时地跑出来问问燕脂关于用毒方面的问题。她想要做什么,燕脂心里大概明白。要她像其他人一样放弃报仇,可能太难了,毕竟单单只是云遥的性命就已经足够沉重。
而燕脂自己也同样没有放弃。
她与卫璇之间的恩怨,与残叶不同。虽然玉渊一直说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但燕脂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从本质上就不一样。
现在卫璇就在她身边,只要她想,随时都能找到他。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在浔衍城外的那个下雪天,她曾说过再见必取他性命,可他倒好,一次次的逼她食言,她实在都懒得去算这是第几次了。
虽然燕脂心里清楚,只要她到他面前去说一句“我要杀你”,他必然会把脖子伸出来等着她的刀。但她不想这样。
在真正放下过去那些或真或幻的与他一起的记忆之前,燕脂一个人去了离郡。再见到许婆婆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这个一向乐观的老妇人,瘦了许多。
她的眼中布上了许多燕脂极少见到的沧桑。
她曾说过,她将龙天视为自己的孩子。丧子之痛接连两次,任是谁也是承受不来的吧。
许婆婆见到她,心里很想笑给她看,可面上却勉强得很。她将卫离抱出来给燕脂,小小的离儿一见到她,便伸着手要她抱,咧开的小嘴里咿咿呀呀地发着一些简单的音节。虽几个月没见,他对燕脂仍有着出自本能的亲近,小小的心里似乎很清楚,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是自己的娘亲。
布满阴霾的心在见到卫离的那一刻,迎来了久违的阳光,燕脂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用他软软小小的身体安慰着自己的千疮百孔。
抱着他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燕脂这才发现,卫离的脖子上戴着一个小小的龙形的玉佩。
她握着那枚玉佩,疑惑地望向了一边的许婆婆。
叹了口气,婆婆眼里的黯淡又多了几分:“这是龙天给他的。他曾悄悄来过一次。他说这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一直当做是自己的护身符,如今交给离儿,希望也能佑他平安。”许婆婆说着苦笑了下,“这护身符倒还真是管用,不过离开了那小子几日,他便……便真的去了。”
燕脂攥着那枚玉佩,突然感觉手中握着的,不止千斤。
卫离咿咿呀呀地叫着,小手挥舞着从燕脂手里抢过了玉佩,握住那冰凉的一瞬间,他咧开嘴开心地笑了。
纯真无邪的笑容感染了每一个人,燕脂抬起头,湛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她在心里郑重地道了一句:“侍卫大哥,谢谢你。”
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谢谢过往你为我付出的一切。
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
回到江城之后,燕脂意外地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只是见到他的时候,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最后,她还是扑到他怀里痛哭了一场。
承受的事情太多,却无人可倾诉排遣,这些眼泪已经在她心里憋了太久。
等她终于哭好了,燕翔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唉,傻丫头。要不是哲卿出了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薛哲卿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燕翔不得不去查清楚,却意外知道了燕脂的近况。原来她早就听说了自己的身世,可她知道的,不过是别人想让她知道的罢了。
“当年的那些事,为什么不来问爹?”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爹开口,更怕您会担心。”
燕翔看着她,摇了摇头:“你这样,才更让我放不下心。”
见燕脂的情绪逐渐平缓,燕翔终于决定要将当年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讲出来。
“你知道爹为什么不想让你去报仇吗?”他看了看燕脂,眸光渐渐深了起来,“一是不希望你参与到上一辈的恩怨中去,当年的事实在太过繁杂,论不出谁对谁错。而二则是……你与卫璇之间,不止是他杀了你生父那么简单。”
燕翔长舒了口气,缓缓道:“他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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