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黑着，天边挂着几颗零散的星。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燕脂缓缓走在路上，开始的时候还能做一下今后的打算，可越走脑子便越混沌，连带着脚步也沉了些。
她站定，扶着额角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有时就算躺在床上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再加上怀孕之后就一直没什么胃口，吃的也很少，肚子里的小家伙终于要向她抗议了么。
可是，要调养身体也得要等到去了离郡之后啊，现在……她只能坚持。
站着缓了缓，燕脂强打起精神来，可刚走了没几步，身子便又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她赶忙扶着墙站好。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还没叹完，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她就感觉有人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
“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将那些深埋了许久的记忆又重新唤了出来，燕脂下意识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抬头对上了那一双深邃的黑眸。
卫璇……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好像已经很久了，又好像离开他才是昨天的事。
原来，她仍旧能听出他的声音，原来，她对他的一切仍旧是那么熟悉……
晨光熹微，卫璇的脸大半都藏在阴影里，可脸上的担忧却一点也藏不住。
他来江城就是为了她，可真的找到她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敢露面了。不是害怕她会杀他，只是害怕他的感情会将自己淹没。淹得一丝理智也无。
他一直守在玉氏兄妹的小屋外，悄悄地看着她。这种行为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鄙夷，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地想她，想见她。
方才看到她出门的时候，他就一直跟着。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要离开去什么地方。
这是怎么了？是知道他来了，所以急着躲开他么？
他正皱着眉胡思乱想，就看到燕脂不大对劲，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看着她有些差的脸色，卫璇倒是庆幸自己跟了过来。
燕脂一直看着他不说话，他倒是有些急了，可开口的声音却依旧是柔柔的：“燕儿，不舒服么？”
这一声久违的“燕儿”砸得她灵台瞬间清明，她转过头收回了目光，一句话没说便又迈步向前。
并且不动声色地挡了挡自己的肚子。
“燕儿！”卫璇一把拽住她，却没敢使太大的力，生怕弄疼了她。
燕脂被他攥住的手微微颤抖着，掌心也沁出了汗，她实在太害怕怀孕的事被他知晓。情急之下，她抽出随身带的匕首，回身便挥了过去。
鲜血染红利刃的时候，燕脂都不禁一愣。她以为，他会躲过去的……
卫璇哼都没哼一声，可眉头还是痛得拧在了一起，他咬着牙将那疼痛感压下去才开口道：“不舒服就不要硬撑着，跟我去看大夫。”
看着他伤口处的衣袖已被鲜血染红一大片，燕脂抖得更厉害了，可她不能去看大夫啊。
挣扎了几下却并没有什么用，卫璇虽受了伤却还是将她攥得死紧，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寂静的清晨响起了“啪”的一声。
极轻，却极清。
是血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盯着他的伤口，燕脂脱口而出：“卫璇！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杀不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卫璇不置可否，淡淡开口：“杀我……也要有一个好身体不是吗？”
“放开我！”
“听话，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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