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仍旧望着夜空，眸中哀色渐盛：“我想起绫纾曾跟我说的，齐宫中的荷花是浔衍城难寻的，她还想要带着我一起去看，我曾经无比憧憬，却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她垂下头，“她是为了我，是替我而死的。”
想起绫纾曾经为了自己和卫璇的事情也是操了许多心，如今她终于守得云开，绫纾却看不到了。她多希望能和曾经的挚友分享现在的喜悦，可他们却都不在了……
清楚地感到怀中人情绪的低落，卫璇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将自己圈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再紧了紧。让她知道，她的身边，还有他。
“如今荷花尚在盛放，你若想看，我带你回宫。连着绫纾的那一份，一并看了。如何？”
燕脂一愣，回宫么？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是……
“再说罢。”
卫璇望着她的眼中柔情满溢，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好。”
只要是她说的，什么都好。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安静地享受着这独处的时刻。这一瞬的安宁竟让卫璇恍然觉得，已是永恒。
良久，他打破了寂静：“明日朝中有些要事要处理，会忙一段时日，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燕脂倚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嗯。”
……
这日午后，燕脂顶着大太阳跑到了城里。卫璇不在的日子总是格外难熬，她也只能出来瞎逛逛打发时间。
刚过了午饭时间，街上的人不太多，燕脂刚转过一个首饰摊，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叫的是她的名字。
“阿脂？”语气中含着些许不确定。
她转过身，便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女子，右手挎着菜篮。看到她转过身来，女子脸上的疑惑消失，继而被欣喜代替。
她几步走到燕脂面前，拉住了她的手：“果真是你！想不到你已经这么大了。记得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几岁的小娃娃呢，真是岁月不饶人哪。”
燕脂看着她，脸上满是疑惑：“大娘，您认识我吗？”
大娘一愣：“你不记得我了？”随即点点头，了然道，“哦，也难怪，那个时候你还小嘛。”紧接着又挂了笑介绍着自己，“我是你的奶娘，要说认识的话，我可是在你出生几日之后便认识你啦！你如今真是越来越像你娘了，”她说着又叹了口气，“看到你我便忍不住又想起她。”
燕脂看着她一瞬之间变了几变的神色，暗暗咋舌。心道又是一个情绪起伏如此大的大娘，这样不好。
纵然心中想的有些不着边际，她却仍是抓住了大娘话中的重点，问道：“我娘？您也认识她吗？”
“是啊。”大娘点点头，“你娘当年可也是都城里少有的美人儿，与你爹还成就了一段佳话呢。你出生之后她将我找去的，那个时候她虽已为人母，却还是那么美，真是羡煞旁人哪。”
“是吗？”燕脂倒是有些惊讶，怎么从没有听爹提起过？
细细想来，爹好像从不跟她提起与娘有关的事情，每每她问起，他便只说娘是个很好的女子，只是命薄，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
却原来不是么？
燕脂还在想着大娘的话，却突然被她拉着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又听她道：“看来阿翔将你照顾得不错，我原先还担心他一个没成过婚的大男人不会照看小孩子呢，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燕脂猛地拽住她手臂：“你刚刚说什么？父亲他……没成过婚？！”
大娘也是一愣，重复着燕脂方才对燕翔的称谓：“父亲？”不过一瞬，她便点了点头：“他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尊他为父也是应当的。”
几句话将燕脂说得云里雾里，心也咚咚地跳个不停，拽着那大娘的手不觉就加大了力道：“大娘，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的样子，大娘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你不知道？他没有告诉过你？”她皱了眉，有些懊恼，“是我多嘴了，算了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她转身就准备走，却被燕脂一把拽回来：“大娘，话哪有说一半的道理！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
她的心跳得越发快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冲破胸腔。心底有着隐隐的莫名的恐慌，多年来父亲对娘的闭口不提以及诸多隐瞒而带来的疑惑，此刻似乎都渐渐清晰明朗起来，她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转身离开。
那些未知的曾经，她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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