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古书有些困惑,但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只有自己一个。鸢尾兰……挺正常的,在专心致志听着有关无名氏的话题,全然没有发现她认定的死敌,其实就在身边。
那——又究竟是哪里不太对?
为了寻求答案,古书又看向了无名氏。
命运卡·孤独化身的这位漂亮姑娘,正半开玩笑地嚷嚷着“走走走,咱们组织一波人手,去干掉无名氏这个难啃又可怕的敌人”。但实际上,她眼珠子圆溜溜地动着,一幅深思着下一步的沉稳表情。
也不太对。
这时,讨论的声音窜入了古书的听觉里。
“嗯,持有悖论的,还有杀掉无兽的……都是无名氏……”路奕摸着爬满胡茬的下巴,似乎挺喜欢那种硬硬的触感,“是这样吗?好像有点不太对。”
古书又看向了他。
似乎隐隐约约,抓到了什么。
这位青年,曾希望古书帮他刮胡子,而那时,古书当然是嫌麻烦,就喊骷髅拿着刀,让他躺平了亮出脑袋给它弄。逃掉之后,路奕就每天都自己修脸。
换言之——这种无聊的细节,古书平常是不会去在意的。
但眼前早已经看熟的青年,那张脸上,却浮现了一种深陷困惑之中的模样。
看起来,他碰见了某个难题,有一股子矛盾的感觉。
矛盾——悖论?对,有这种感觉!
他们在讨论着如何对付无名氏的期间,古书一直在试图抓住那关键、使它心里很不舒服的地方。
这种无形无态的矛盾,就像一个憋了回去,就再打不出的喷嚏,让古书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又像是一只半夜爬进耳朵里探险的蜘蛛,长满毛的几根脚走来走去,又痒又响。
“我们之前的讨论前提……”路奕抓了抓头发,“是悖论的持有者,嫁祸给了一个谁……嫁祸给了……无名氏?而我们觉得,无名氏就是悖论的持有者?这怎么……”
路奕焦虑的自言自语,像自天穹而来的雷电轰击着古书。
它从封面到结尾的最后一行诗,全被刺得清醒。
“是不对劲。”古书斩钉截铁地说。
之前,白柃气势汹汹指责凶手是无名氏,而古书为无名氏作证清白的时候,路奕也在啊!他当时肯定也观察到了那种名为“矛盾”的力量,究竟在如何折磨着白柃。
既认可了无名氏是清白的,却又依旧指责敌人就是无名氏。
但现在——路奕自己,也染上了这种名为悖论的疾病!他也在做同样的事!
古书心里沉甸甸的,不管其他,直接捏住了这份矛盾的核心,差点连自己也绕进去了!这不对劲,一定有哪里出问题了!这悖论的力量,难道是在传染?
古书非常了解命运卡,了解它们能带来什么样的力量。
这简直糟糕透顶。
“无名氏是清白的!”它试着说,克制了声音,却如低吼一般,“你们的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听我讲,悖论的影响正在扩大,我们似乎也受到了感染!”
路奕像赶苍蝇一样,拍走了飞过来想抱自己脸的古书。
一个听过的声音,正在脑子里不断提醒他。
“别犯傻,同乡人。”
“……血魔鬼。”
在这之前,路奕心中也充满了忧虑和疑问。
和会长讨论这个问题时;以无名氏是一切的元凶为前提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算顺着这个思路,推论出无名氏可能就是悖论的持有者,只会让疑惑更深。
现在——他意识到了矛盾的所在。
“悖论,也会传染吗?”
“所以它可怕。”古书飞到了无名氏旁边,接着断言道,“当我们说话时,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悖论也是一种观点……即便它充满了矛盾。正如交谈对象,可以接受你言论里的观点,悖论也会深入别人的思维当中。”
“只是——这种做法,需要的力量太过、太过庞大。”无名氏补充道,“很难相信,对方愿意这么做……所以你们没有提防。”
她之前神采飞扬的表情,被一脸的严肃所替代。
路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实在可怕,居然还能像观点一样不断传染他人!不愧是神祇的一份伟力,而驾驭它的持有者,也绝对是位一等一的怪物。
这个世界,难道已经被悖论改变、颠覆过很多次了?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栽赃无名氏?”无名氏本人表情微妙,“这得多恨无名氏啊?或者是爱?难以理解。”
“先不说这个,有办法制止悖论的传染吗?我可不想再被它折磨。”路奕匆匆问。
“变强——算了,这个不靠谱,会长,你有什么看法?”
古书希望咨询命运卡的意见,她的了解要更透彻。
无名氏想了想,走到鸢尾兰身边,稍稍弯下腰向她请求:“鸢尾兰,用那张属于你的命运卡·幸福,对我们使用一次。当它影响了灵魂时,另一种命运卡的力量就不会插足。”
“噢,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古书理解了。
“这些命运卡还挺有礼貌……”路奕小声嘀咕。
“那我现在就给你们幸福?”鸢尾兰问。
“些许就行,微微让人开心的那种。”
当无名氏提醒完,鸢尾兰就已经将命运卡·幸福掏出,不假思索戳向路奕的脸,这是最弱、最容易受影响的人,所以得来一剂甜蜜些的幸福,保证他不受悖论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