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栽在地上的玉树在土里拱了拱,好不容易翻过身,却坐在地上,仿佛傻了般,对着自家姑姑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
姑姑……竟然替这个险些杀了自己的男人……挡剑?!!
什么情况?什么世道?!!!
幻觉……对,幻觉!一定是幻觉幻觉!
震惊间,玉树感觉身上绑着的绳子一紧,便被人拽着向后拖了老远。
直到屁股在地上摩擦的快冒出火花,烫得少年直“呜呜呜呜”个不停,拽着他的那人才用剑割断绳子,解了玉树的哑穴。
“姑姑她!她她她她!”
“闭嘴!”
咚——
“唉哟!”
见玉树一能说话就开始咋咋呼呼,云非没好气的用剑鞘在他头上敲了一棍子,少年这才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屁股,吞下了嘴边的嚷嚷。
就算平日再胡搅蛮缠不着调,玉树这时也意识到那个男人身份的不简单,立马识时务的往云非身后一躲,一边啃着离宗小弟子递过来的包子,一边不住的偷瞄着不远处对峙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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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素衣青纱的女子见“月卿”眼中腾起一抹狐疑,笑着扭过头,看向三丈远处的秦君璃,淡淡开了口。
“知道?!”女人嘴角蓦然勾起的弧度让秦君璃心中怒气更甚:“那阿夜可知这人在背后勾结了柯尔克人,企图在玉西制造动乱?!”
柯尔克?!
这下莫说云夜,连严律也是一惊,不可抑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柯尔克与南秦西境毗邻,国家算不得大,却一直蠢蠢欲动,幻想着有朝一日泥蛇吞象,将手伸向东土大国。
虽然野心勃勃,但碍于驻扎腾平的四十万青威军,柯尔克人也不敢轻易对南秦出手,只是在澜沧江的另外一边不断挑衅骚扰、掠夺谋利。
云夜以为月卿只是掳了玉家的两位公子,没想到背后竟然和柯尔克人扯上了关系,黛眉瞬间皱成沟壑,猛的扭过头,眼神锐利的射向身后那人。
柯尔克——如果真的涉及边防政事,就算自己身为离宗宗主、就算自己本事滔天,恐怕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将人从秦君璃手上救下了吧!
两道如火如刀的视线射来,严律这才无奈的一撇嘴角,明白“月卿”到底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柯尔克!!
那家伙不但打了玉家岫山岩玉的主意,竟然还脑子抽风的与柯尔克人勾结在一起,难怪这位殿下亲自出马设计围堵,想要将绍荣他们一网打尽!
月卿啊月卿,你当真是要将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折腾掉,才肯罢手吗?!!
不过眼下,代替“月卿”控制身体的严律无暇顾及其他。
“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成了这位靖阳王殿下眼中勾结柯尔克人、投敌叛国的罪人,想要保住小命顺利脱身,唯有……
轰——
春雷突起,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疾风带着遮天避地的乌云袭来,片刻之间挡了烈日,让这城郊的树林呈现一片阴霾灰暗。
只见原先静默而立的白衣男子在风中忽地弓起身体,迅雷不及掩耳的扑向一边的草丛。
一滚一爬,没有任何的招式可言,却在抓到某样锋利闪光的东西后猛的站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步。
云夜当他被人识破勾结外敌,想要垂死挣扎,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沉重。
站在远处的秦君璃脸色未变,却是暗自对前洲雷鸣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备战。
甚至连围在四周的黑衣人也“会意”的拔了剑,往他的方向聚拢而来。
可那把被“月卿”握在手中的匕首却在半空中出人意料的转了个弯,刃尖向内,直直的朝白袍正中刺去!
这一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住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的最近的云夜,见对方发了疯的想要自残,连忙聚了一股真气,打向男人的手腕。
“月卿”手腕一麻,失了准头。
锋利的匕首从腰侧斜斜划过,割破衣衫,印出淡淡的血迹。
一击未中,可那人竟然面色不改,眼神坚定的握紧匕首,再一次高高举起。
只是这次对准的可不是肋间,而是左胸心脏的位置。
“云非!!”吓得云夜连忙开口,一边对云非示意,一边脚下瞬移,扑了上去。
云非会意,没有冲上前添乱,而是一挥手,让灰衣素装的离宗弟子散开,迅速解决了想要冲过来的那些黑衣人。
兵器相撞的铿锵声中,青纱白衫翻飞交织。
云夜手下用力,将人扑倒在地,一个反手,夺下男人手中的利刃。
只见空气中寒光一现,那个三番五次带来威胁的“家伙”便带着冰凉的水意,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哗啦啦——
雷雨应声而下。
细细密密的水帘阻隔了视线,带来一个全然不同的朦胧世界。
有人及时为站在远处的靖阳王殿下披上遮雨的斗篷,可一身青纱素布却被雨水淋了个彻底,悉数沾在女人的身上、勾勒出曼妙起伏的身姿,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被她扑到、压在身下的“月卿”只看见一双如黑曜石般晶莹透彻的眼。
那双眼中腾起一片灼灼的怒意,却清清楚楚倒映着一个人——一个狼狈至极,被她压在身下、捏住手腕、动弹不得半分的人。
黑发纠结成缕,贴着苍白细腻的脸。
严律眼睁睁的看着那雨水汇聚成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