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奈何他刚掠过一个人,旁边便发出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穿过人群,不偏不倚的传入他的耳中。
一身军服的男人脚下未停,却是用余光瞥了瞥。
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坐在人群外的栏杆上,兀自啃着苹果。
别人都往前凑,她却似乎没有围观的意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自己的脚。
娇小的玉足上套着一双粉红的鞋子,鞋子相当精致,绣工一流,不是寻常人家穿得起得那种,而且似乎掺了银线,在阳光中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
匆匆一瞥,钟北亭并未上心,只当是哪家的小小姐溜出来玩耍,大步迈过之后便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人群中的那两人身上。
咔嚓咔嚓——
坐在栏杆上的小姑娘见自己要找的那人已经走了过去,两三下啃完手中的苹果,将果核一扔,拍了拍手,便跳下栏杆,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
只见她疾步走入街边的窄巷,黄色衣裙一闪,便叫人看不见了踪迹。
其实巷子不深,里面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年纪二十出头的那个一身窄袖武服,蹙着眉,看着人群,一脸的不赞同。
穿着月白对襟菱纱裙的女人则淡然的多,虽然被宽沿帷帽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但一身如月似水的清华气质还是叫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对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容颜生了期待。
站在最外的那人则是一身浅灰僧服,堪堪用布巾包住了脑袋,生怕别人看出他的与众不同,可那探头探脑的模样反而叫人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
“玉树……”巷子里带着帷帽的女人一声叹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用不着这个样子,没人会认出你的。”
玉树——竟然是梁京城外那小寺里的玉树和尚。
而开口的女人正是离开京城回到无念山的离宗宗主……云夜!
“果然是越姆族的大法师,赫泽。”
云霜笑着瞅了眼玉树做贼心虚的模样,对着月白菱纱裙的女子说道。
脸色微赧,又带着至今都消弭不掉的惊诧之意。
自从知道了自家宗主的女子身份,她总是时不时的恍惚。
只有掐一掐自己,才能清醒过来,发现这不是个梦,而是自己唤了将近十年的“师兄”……真的是个女人!!
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美到没有天理的女人!!
这当然不是她一人先入为主的感受,月前宗主一身女装出现在人前,可是让无念山的一群大老爷们儿纷纷惊掉了下巴,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明聿阁主说是宗主自幼中了毒,此次下山机缘巧合解了奇毒才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但这样的变化……着实叫人心脏受不了啊啊啊啊啊!
不过宗主还是那个宗主,一把无妄残剑拢在袖中,含笑默立,便叫所有的质疑与反对都消停偃息了下去。
开玩笑,本来就没人敢在无妄剑下放肆,现在宗主又变成了个女人,真的败下阵来,那得多没面子!!
就这样,“师兄”变成了“师姐”,离宗也有了三百年来的第一位“女”宗主……
“这赫泽也真是奇怪,好好的大法师不做,跑到玉西来蹦跶个什么劲!”
咔嚓——
云霜不知从哪又摸出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啃了上,一边啃着一边抱怨道。
带着帷帽的女人却嘴角一勾,宛然一笑。
蹦跶的好啊!越姆族不蹦跶,自己哪有机会“阐明利害”说服明聿阁主放自己下山来。
可想着却又忽然变了脸,发出咬牙切齿的“嘎吱”声——
秦君璃!!言而无信的男人!!
不是说好一个月内本宗主不下山,你就带着素玉上来要人的吗?!
怎的大半个月过去了,自己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呢?!
云非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凛冽,不知道自家宗主好端端的生了什么气,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对云霜使了个眼色。
云霜见状一愣,下意识的往后一跳。
果然就见那位带着帷帽的宗主大人一言不合动了手,对着玉树的屁股一踹,便将人踹出了窄巷,成“大”字状趴在主街的石板路上。
“都说了没人会在意你,做什么鬼祟模样!”
迁怒!赤裸裸的迁怒啊!!
云非与云霜连忙瑟缩着又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步了玉树的后尘。
巷子里突然摔出个打扮怪异的人,本该惹了人侧目,奈何这玉西城里鱼龙混杂,什么奇装异服的人没见过,周围的路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又吆喝的吆喝,还价的还价,看戏的看戏。
谁知道眼下这个趴在地上的人,是红鹤小玉府那个调皮捣蛋的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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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让让,让让!”
常谡跟在钟北亭身后,两人好不容易挤入了人群,却见这被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竟然是个浑身五颜六色、挂满了彩带的……
神婆。
神婆年纪颇大,脸皮耷拉着褶在一起,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不均匀的黄褐色。
却一手端着个花纹诡异的陶罐,一手在白衣女子的腕骨上摸摸捏捏。闭着眼,用干涸龟裂的嘴皮不停的絮絮叨叨着,似乎在念什么咒语。
“这老太婆都捏了半天了,到底能不能行啊!”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不耐,质疑道。
“行,怎么不行!你没看到刚才那两个,可都准着呢,说的半点不差。”
“你别小瞧她啊,这位天师连那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