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概随军文官在账内陪客,账外则大多军内士卒精锐站立,旌旗高升,车马嘶鸣,叠阵账外。
暮色辉煌,高毅在后账看到墨朱,发现他的脸色苍白,有些难看。
墨朱抱着长剑站在阴影处,夏季闷热,他站在后帐门口阴影下,汗水却仍然呼呼的流,仿佛这根本没有让他的热度减退。
他看到高毅,怔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什么,终于还是开口道:“你来找人?”
高毅点了点头,道:“你见过贺其芳了?”
墨朱脸色发白,露出几分愧色:“他已被带走。”
“什么?”高毅一愣,怎会有人带走他?问道:“是谁做的?”
“一高一矮两个剑士”
墨朱加了一句:“他们拿着将军手令。”
高毅想起来跟在田鹭后面的两名侍卫,脸色一变。她发疯似的认为自己身上藏着九鼎,大半原因可能出在这个贺其芳身上。
想着,他转头道:“墨朱,你不要管了。”
墨朱摇头:“吴参谋派我过来找贺其芳时,他已被带走,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毕竟他是我们的人。”
“我们?”这话高毅加重语气说出口后急忙收回来道:“我是说现在田鹭带走贺其芳是马将军允许的,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田鹭?”
高毅解释了一下田鹭是谁,发现墨朱神色默然,加重语气道:“她说贺其芳身上带有九鼎,是不是真的。”
墨朱又摇头:“不知。”
入夜,繁星初上,高毅在中军营盘里听到许多脚步声,隐藏在暗处,在寂寥的麦丘,显得有些突兀。这些声音中既有人的,也有马的。走在中军账内,高毅隐隐发现一些端倪。
看了眼斜躺在地上的大商人,醉酒未醒,反而令人心生佩服,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在敌方的账内安之若素的。
其冉轩放在案后的手悄然握紧,对着坐在右垂首首席的紫袍老者道:“齐国巨富,何必计较区区万镒黄金而缩手缩脚?况且燕国地寡民穷,求财求粮之心若久旱甘霖常闻薛君乐善好施,美名六国皆闻,难道还会做为了些许银钱而败坏自己的名声这种举动吗?”
被称为薛君的老者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看着自己这位刚结交的知己棋友,陷入犹豫:“这”
“其大人所言差矣”次席的田鹭站起来施礼道:“小女子看来,万镒之财,诸国之中恐怕唯独齐国不缺,而这些黄金,燕国却极为需要。”
其冉轩“哦”了一声,道:“这位姑娘有何高见?”
他知道虽然眼前的薛君是担任齐国使臣这个角色而来,但目前来看,一切细节的磋商,以及长期的协议签订上的咬文嚼字,都是这个叫田鹭的女子在主持。至于其旁边的田文,则大多数都是闭目养神,偶尔才说几句话,但那几句,却主导整个和平条约签订大方向。
所以其冉轩还是打算听一听的她的发言,毕竟停战协定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也是仅次于身边这位吕相国来此重要的一步。
除了最开始已经签订下来的时间,退兵,城池交接等等,这次的主要方向,就是赔款这一个方向的问题。
齐国愿意交出四千镒金作为燕军退兵的条件。
虽然燕军这次南下所耗费人力物力,绝不止这点数字。但因为齐国带来了卫国的大商人,这个能够鲸吞燕国大多矿脉的巨鳄一旦与燕国合作,那么长期来看,也是会有着可观的收入来抵消这次南下的耗费的。
虽然这次谈判已经趋于完成,但在马敬的暗中授意下,其冉轩也认为四千这个数字对于齐国来说是完完全全没有到他们的底线的,于是他在加高金额,如果成功,就是锦上添花,若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田鹭吸了口气,神清气爽,账内有辎车装着地底藏着的冰块,让气温降了下来,账内账外完全是两个温度。
就这还是田文带来的,在之前作为主将的马敬账内,也是在捱着这炎炎酷暑,根本没有这东西的存在。
“燕国据我所知,黄金台上燕王招贤纳士,任人唯贤,属实给燕国朝堂带来新的气象,重新梳理了内政脉络”田鹭这话一说,一概出谋划策的文官都面露异色,都是在疑问为何眼前这名田文的食客为何要说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言。
田文则是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沉吟不语。
“但是,辽地两郡,虽平定百年。但至今为止,辽地是十六部虽名称燕臣,实则高度内治,除了每年固定向王庭进账之外,一纸南下调令,竟不过出兵三千。”深吸口气,话锋一转,田鹭冷声道:“要知道,这辽地每一部可都是拥有上万可战之兵的大部!”
其冉轩一愣,旋即懂得了她的意思,苦笑替她说出后半句:“所以安抚辽地耗费之资,远超乎想象,非危言耸听的说,若一日十六部不得震慑,其野心就会增加一分。一月不治,断交绝往;一年不治,梁折屋倾,长年不治,则百年辽地根基腐碎矣”
田鹭面露赞赏之色,道:“现在虽然是两国交涉之场所,但我此言所说,并非针对诸位任何一人。而只是向我主薛君秉明所想,陈述所思,万万不可轻易交出金钱,至使养狄在侧。”
“狄”原本为一国名,但现在就是犬科动物的意思,辽地诸部处于燕翼下多年,从之前的红狐转为崇尚柴狼图腾;与中原接壤的胡、楼、卑等北方部族多崇尚狐,犬神明象征的饰物;巴蜀羌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