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心鸾若有所思。
“若他只攻百夷而并不称帝,然后再与父王前后夹击,灭百夷,是否无罪,且有功?”
楚央转头看着她。
“不错。但是这样一来,萧家的功劳更甚从前。而且京城萧家上下已被斩首,皇后虽未被废,中宫却几乎已与冷宫无异。萧平这个时候再讨好,已于事无补,反倒是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他最有可能的是,直接趁此机会反攻百夷腹地。他入军多年,深谙兵法之道,此次百夷全数出击,必是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若非如此,百夷的皇帝,不会这么轻易出兵。而他之所以这么相信萧平的诚意,必是已知晓萧家获罪,料定萧平已无路可走。所以才会定下此计,命田为光出战,诱父王深入北疆,再与萧平联手伏击。但父王谨慎,萧平也并非鲁莽之辈。”
他目光深深,笑意清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这次,到底谁是渔翁,可不由他夏玄铭说了算。”
师心鸾盯着地图上北疆之北王庭百夷两个字,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空白。
“天祁与百夷交战无数次,可说到底也只是边境之战,以往只怕少有深入腹地之争。行军作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田为光如今连连挫败,也有不了解地形的因素。同样,萧平若要直接攻入百夷腹地,一般的城池州县也就罢了。可山川河流,以及气候变化,他未必一清二楚。所以,其实他要反攻天祁于他而言更有利。当然,也会更危险。而他一旦下决心攻打百夷腹地,必然会先深入了解。父王如今的休战,正好给了他时间。只要父王没有深入北疆,他都可以按兵不动。”
楚央半晌没说话。
师心鸾抬头,却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深邃得难以描述。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干嘛这么看着我?”
楚央笑道:“我只道你聪慧,懂朝政擅谋略,却不想,你竟还深谙军事兵法。阿鸾,你究竟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师心鸾眼里飘过一瞬恍惚,道:“我没跟你说过,我爷爷和大哥都是军人么?我从小就听我爷爷讲战争年代的故事,也读兵法。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跟我爷爷和大哥一样,做战场枭雄,保家卫国。但我爷爷不许,没办法,我只能放弃。”她无奈的耸耸肩膀,“虽然我是没实战经验,但也学了那么多年,总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
她歪头,目光揶揄。
“你别说我。你这个世家公子,文状元,不也深谙兵法之道么?这十年,你不单单只是去游历了吧?”
楚央笑一笑,不置可否。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不是一心想要扶持宫越上位么?而且又要打压萧家,若只在朝堂有一席之地怎么跟百年世家的萧氏抗衡?再说了,以你以前小魔王的性格,若是对行军作战不感兴趣,怕是再武学上也不会多刻苦。”师心鸾目光一转,“你身上那些浅的几乎看不出痕迹的伤,也是在行军作战的时候留下的吧?”
楚央扬眉,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原来你对我的身体这么了解啊?”
好好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甚是暧昧。
师心鸾一脚踩过去,楚央立即夸张的哎哟一声。
“阿鸾,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师心鸾翻了个白眼。
“你再不正经,今晚就自个儿去睡书房。”
世子爷见好就收。
“言归正传。”他道:“阮家也是武将出身,我的确跟着舅舅在军中呆过几年,也游历过江湖。但在天祁,军方势力最大的,还是萧家。所以,不能让萧家再占着内廷中枢。宫越是太子,但凡没有宫变谋反,他都可以正常继位。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态度。萧家又是一颗毒瘤,一旦拔出,东宫必然动摇。我必须要在朝中占得一席之地,并且六部之中皆有人脉。否则,夺嫡之争,毫无胜算。”
“所以你的第一步,便是将周喻安这个很有才干,不惧权势的明州府台,推荐给皇上,将他安排到了六部之首的吏部。”师心鸾接过话,“刑部和工部都在宫墨手中,恭王新掌了礼部,他倒是与你亲近些。你让他时不时去师府串门,也就间接的将他拉到了你的阵营中来。这么说来,你是笃定他没有夺嫡之心咯?”
“恭王母族势力并不那么显赫,性格明烈爽朗,做个贤臣倒是绰绰有余,却非帝王之才,他自己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况且…”说到这里,楚央叹了口气,“虽然我时常觉得宫越太过妇人之仁,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兄长,最起码恭王和九皇子都对他十分尊敬推崇。尤其九皇子,从小就喜欢粘着他,几乎对他言听计从。不过这小子太单纯,对宫越敬重,对宫墨更是感恩。所以无论宫越和宫墨谁登基,他大底都乐见其成。最重要的是,他胆小,夺嫡之路万般艰险,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么多精力。所以尽管他母族势力雄厚,他也不会生出什么野心。而且以他那个性子,怕是成年后也不会呆在朝堂,八成会跟他舅舅去游历江湖。这一点,皇上也明白,所以才那么宠他。”
“也就是说,如今就只剩下宫越和宫墨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皇上至今未废除东宫,就证明宫越还是有被放出来的可能。但目前来看,他似乎又开始重用宫墨。若皇上要平衡朝局,九皇子封王后应该也会在朝中占一席之地吧?”
“皇上近来心思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