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想过,她会在施郁言的一声声呼唤中重新睁开眼睛。
在医院的这半个月里,是施郁言独自陪伴着她,他连她的家人都没有通知。
医生和护士都告诉她,这个男人,他是真的在用一颗心在守护着她,无微不致的照顾着她。
除了替她擦身子这样的事情会交给护工,他几乎样样事情都亲力而为。
直到她舒醒的那一天,她求他带她离开,她不想再在这座城市里,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她们密谋了那一次的死亡,那一次的葬礼。
在离开皇城的那一个晚上,施郁言告诉她,席瑾城亲手处理了那个撞死她的人,她只是扯了下唇角,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她已经是个死人,已经从席瑾城的世界里死着离开了,就算他为她杀尽整个皇城,那又如何?
她如何还能感觉到感动?
那五年,她活得像个活死人一样,施郁言曾用牵线木偶形容过她。
别人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
若不是为了慕宸,她也许就真的撑不过来了。
而最让她无法原谅自己的便是那一颗明明伤得体无完肤的心,却依然只为一个席瑾城而跳动,只为他一个人而疼痛。
看到电视里的他,报纸里的他,甚至敏感到任何一个席或是谐音同音字,她都能哭上半天。
她特别看不起那样的自己,却又在不停的反复着成为那个看不起的自己。
她觉得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犯贱的女人,没有之一。
否则,她不会弃施郁言这么好的男人不顾,非要心心念念一个间接致她于死地的男人。
舒苒长长地叹了口气,收回洒落于他身上的目光,转过身,看着窗外的风景。
事隔五年,她对他的感情,丝毫没有减弱。
她听得到他的告白,听得到他的道歉,听得到他的忏悔。
她看得到他的挽回,看得到他的付出,看得到他的改变。
她感受得到他讨好她的心意,为了弥补而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席瑾城
他放下了所有的骄傲,矜贵和自尊,厚颜无耻,嬉皮笑脸,也算是难为了他,毕竟他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从施郁言口中,她得知他这五年过得也并不好。
他从没去过她的墓前,不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实,靠着一个幻想的她活过这五年。
那是一种病,他却舍不得医,宁愿病入膏肓。
如此一个席瑾城,她深爱的一个席瑾城,她如何能怨恨得起来?
只是如今,她的心境沉淀下来了,就算是依然爱他,也不想再盲目追随了。
人生就这样,年轻的时候,只想疯狂的爱一回,可以不顾一切的爱。
年纪大了后,才会知道,活着并不是只能为爱而爱。
还有责任,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事物,不能再为爱而冲动了。
她这三十一年,所经历的感情与变故,一而再,再而三,也许不是人世间最悲情的那一个。
却也已经在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她已经无法再接受她的生命中,再失去谁了。
慕宸母亲沐然或是她自己,一个都不可再失去。
而席瑾城,哪怕会成为她心里那一道白月光,她也不会因为她自己的自私而置家人的安危于不顾。
下午,舒苒和席瑾城一起去接慕宸放学。
两个人出现在学校门口时,舒苒听到了周围一片惊艳的抽气声。
她瞥了眼席瑾城,还真是到哪都不得安宁的一个人!
你男人长太帅,这也有错?席瑾城被她那嫌弃的目光伤到了心,哀怨地看着她。
脸是个好东西!舒苒呵了声,早叫他不要下车,他非得下车招摇过市。
可惜你不给我!席瑾城叹了口气,自怜地摇头。
舒苒白了他一眼,正好时间到点,学校门口被打开,她直接往里面走去,懒得再搭理他。
席瑾城抹唇一笑,紧跟在她身后。
慕宸妈妈,这个是慕宸爸爸吧?慕宸长得完全跟爸爸一模一样呀!慕宸同班小朋友的几个妈妈过来,看着舒苒身后的席瑾城,掩着嘴,不无羡慕地说道。
呃是的!舒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了眼席瑾城,他朝她露出一抹勾魂的微笑。
旁边又是一阵此起彼落的惊叹声,舒苒翻了个白眼,真是够了!
是不是当模特的呀?长得可真是太好看了!那位妈妈含羞带怯的问。
不是的。舒苒摇头,有些不耐了。
这些人是怎么个意思呢?对着别人家的男人像绿头苍蝇一样,好意思吗?
那是干什么的呀?以前都没有看到过他跟你一起来接过慕宸呀!那几个妈妈显然十分眼拙,根本没看出舒苒的不悦,她们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席瑾城身上。
他就一个打扫清洁的家政工!舒苒在教室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席瑾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凉凉的说了一句。
席瑾城也不恼,挑了挑眉,用力点头:对,我是家政工!
你头别动行不?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万一扯伤了里面哪条神经怎么办?舒苒不悦了,用力拍了下他的胳膊,没好气地朝他吼道。
哦!席瑾城乖乖的应了声,不敢再动了。
哇塞,真是长得又帅,又宠老婆的好男人啊!
对啊!要是换成我家那口子,我在大家面前这样拂他面子,准一个巴掌给招呼过来了!
可不是,慕宸妈妈,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