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白心中着实有些不甘,可也直到此刻,才明白厍青环方才那一瞬间的心思,分明是料定今夜难以脱身,索性做出鱼死网破的架势来,且以兄弟之情,让张八梢先行脱身,激起张八梢同仇敌忾,一决生死的心思,方才那双刺出手,分明就是脱身之策,张八梢当真拼死而战,将自己缠住片刻,厍青环却趁着这一点间隙,就此逃遁,此刻再想他临走时嘿嘿冷笑,摆明是有些讥笑自己的意思!
“宅中一切可好么?”任天白还站在房顶上,外面早有人提着刀进来,听声音便知是现任华州总捕程捕头,严大善人也是赶忙迎了上去,到了这银库外面,程捕头也是一惊,任天白从放上跃下,打量一番程捕头,见他虽是提刀在手,可身上衣衫洁净,尘土不染,想必也并未跟人动手!
“任公子果然好功夫,好计策!”严大善人对任天白自是赞不绝口道:“此一番用计,这些悍匪果然上当,中了任公子埋伏,虽说是逃了一两个,可也大部被歼灭!”
“严老丈谬赞了!”任天白拱手一笑,打断严大善人话头,向着程捕头道:“外面情势如何!”程捕头此刻对任天白真是心服口服,赶忙道:“外面等候贼匪,大半投降,可也有数十人不肯束手,跟官兵与群豪拼死而战,如今多已被杀,还有一名独臂匪首悍勇非常,顽抗多时,也被关中群豪拿下!”
“独臂匪首?”任天白愣了一愣,这么说来,这一群贼匪,领头之人竟有三人,厍青环跟张八梢两人带着些好手潜入严家,另有一人带领群贼在外等候,按说此事他本已想到,毕竟磐石岛一战,七大升帆使之中,除了翟化鹏之外,还有三人走脱,今夜厍青环逃遁,张八梢战死,该当还有一位谢持螯才对,可谢持螯并非是独臂,这独臂之人又是谁来?
“带进来!”程捕头脸上颇有几分得意,向着外面叫了一声,阚猛、公孙羽几个关中豪客,押着一个满脸血污的汉子进来,任天白细细一瞧,此人果然少了一臂,再往脸上打量半晌,那汉子却是呸的一口啐了过来,冷哼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子,想必是翟老大指点你的罢?”
“这我倒是不知!”任天白虽还看不清面目,可听这声音,除了谢持螯之外,再无别人,摇了摇头道:“不过你们今夜也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河洛那么多案子,想必都是你们做下的,说罢,你们那位少主人究竟是谁?”
“凭你也想知道咱们少主人的名头么?”谢持螯仰天哈哈一笑,斜眼瞪着任天白道:“姓任的,你只管去告诉翟化鹏,咱们少主人今非昔比,此次你擒了咱们,不过是伤了少主人小小一根汗毛而已,他如今大事将成,就是他翟化鹏,也总有一天要跪伏在少主人膝下哀求饶命!”
“他娘的,被捉了还这么最硬?”程捕头看了一眼任天白,翻过刀背来,狠狠在谢持螯背上打了一击,任天白却是脸色阴沉,情知在此人口中,未必能问出什么话来,便向着程捕头道:“带他下去罢,这等案犯,还得程总捕审问,今夜之事,程总捕不用提起我来,只说是你得了江湖线报,在此埋伏,将这伙惯匪就此一鼓而擒!”
“这如何使得?”程捕头脸上先是一愣,续后竟是露出喜色来,顾不得在众人面前,连嘴都有些合不拢来,任天白却是摇了摇头道:“程总捕只管依着我这话去说就是,如今这一伙贼匪被擒,可走了厍青环,那幕后主使之人也不知是谁,我还须得细细查访才成!”
“既……既然如此!”程捕头脸上更是喜不自胜,连说话都有几分磕绊起来,忍不住喜形于色道:“那我就先替任公子处置此事,等任公子查明元凶,一网打尽之后,再一体上报!”他实则刚才在外面,已是将那些投降的匪众略略审问过几人,知道这一伙人才到华州,却是跟华州此前的劫案并无瓜葛,可的确是河洛一带那些案子的凶犯,这要是报到刑部,岂不是自己大功一件?就是华州的这几件案子,自己也能从容许多!
任天白见人将谢持螯押了出去,这才觉察到手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借着火光看时,一条手臂上被张八梢临死发力擒住,自己又使力甩脱,一层油皮也因此被磨了下来,直至此刻才觉出这阵刺痛来!
“程总捕,不知华州那几件案子,哈二可有什么招供么?”任天白见程捕头只是张着嘴呵呵发笑,情知他此番算是立了大功,有些喜不自胜,便问了一句道:“这些人罗网,必然跟华州这案子无干,刑部跟布政使、按察司必是要查问的!”
“哈二这厮嘴硬!”程捕头被任天白这一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自己方才怎么没想到这一节,这些人罗网,反倒让华州这些案子变的有些棘手起来,就算是想将这案子推在这些人身上都不成,脸上不由一苦道:“我好生管待他数日,只是不肯实说,后来忙着准备任公子今夜埋伏,便再没问他,等我此次回去,严加拷问!”
“严加拷问倒是不必!”任天白只听这话,便知这位程总捕在哈二口中并未问出什么来,想必所谓的好生管待,也只是不曾动刑罢了,摇了摇头一笑道:“我告诉你一个法子,你今夜回去,只需让一二贼匪,扳认哈二也是他们一伙之人,若是他不肯招供,便是同谋之罪,孰轻孰重,想必他哈二心里自有计较!”
程捕头不由瞧了一眼任天白,脸上闪出一抹妒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