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任天白见这人一来就直呼自己,还称为大公子!像是认识一样,不禁有些诧异,自己自幼在华州长大,也就此前才来过一次苏州,这太仓卫更是头一次来,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姓什么?再说这人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艘船上?
“你就是任天白任大公子罢?”
来人见任天白应声,像是要确认一般,从上到下将任天白打量一番,满面堆笑道:“果真是侄少爷到了,小的胡禄,奉胡管家指派,在此专门等候侄少爷!”
“葫芦?”柴影若被逗的一笑:“你这名字倒也好记!看见个水瓢就能想的起来!”
“影若不要乱打趣!”顾层云心里未免有些戒备,任天白听见胡管家三个字,却是有些明白,瞧着胡禄道:“是九姑姑让你来的?”
“侄少爷见笑了!”胡禄躬身作礼道:“小的还没福气让主人家亲自吩咐,向来都是胡管家传话出来,让小的预备海船在此,等候侄少爷!只是裴家这海船,向来都是运货,小的们这几天精心打扫一番,只能让侄少爷跟两位客人委屈一下了!”
“既然任哥儿连海船都替咱们备下了,倒是省了不少事情!”顾层云见任天白回头看向自己,想必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这位胡禄既然提起裴家来,看来再无什么可疑之处,再说自己这几个人现下也未必就能寻见一艘可靠的海船,与其瞎碰运气,不如暂且上了这一艘再说!
“那就有劳头前带路了!”任天白向着胡禄一挥手,几人跟着到了一处大码头上,一艘半新的海船已经泊在哪里,船身虽然旧了些,可船帆却是置换一新,顾层云瞧着船上那些水手,一个个身材孔武,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出几分练武之人举止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这海船外面看着虽旧了些,可里面却是十分的堂皇,甚或连柴影若那一间舱房,预备的跟一间绣房一般,颇得女儿家欢心!顾层云跟任天白所居的舱室,也是香炉宝鼎,无一不备,几人一上船,胡禄立时命人拔锚起帆,沿着江水,缓缓向海中驶去!
“侄少爷请用饭!”到得天晚,大船已入海中,海里波涛非江中所能比,索性这海船甚大,几人又都是练武出身,这才免了晕船之苦,胡禄也早已命人端了饭菜进来,就放在一间大舱室之内,面带笑意道:“海上菜蔬难得,又不耐贮藏,多是现捕的鱼虾之类,还望侄少爷不要介意!”
任天白平生还没见过如此丰盛的海货,满桌之上,尽是鲜鱼大虾,或是种种贝壳,鲜香之气四溢!别说是他,就是顾层云这等见过世面的,也认不全这一桌子海货,胡禄命人替他们将菜肴酒水摆布整齐,这才十分恭谨远远站在一旁,顾层云袖口一动,悄悄探出一枚银针来,不动声色试了几味菜肴,见并无一样,又假作斟酒,端起酒杯放在鼻端轻轻一嗅,这才有些放心!
胡禄看似不经意,实则尽都瞧在眼中,只是轻轻摇头一笑,却不说话,等任天白三人一阵风卷残云将这一桌菜肴吃个磬净,这才传人进来,收了杯盘,又奉上香茶来!
“胡……”
任天白品着茶,也尝不出个好坏来,心里有事想要问问这位胡禄,可又不知如何称呼,胡禄却是应了一声道:“侄少爷叫我胡禄就成!”
“这个……”任天白脸上有些尴尬,这位胡禄比胡管家眼看也小不了几岁,直呼姓名,自己总是觉得有些于理不合,可胡禄都如此说,他也只好含糊一句将这称呼带了过去道:“不知九姑姑让你送我们去何处?”
“侄少爷不是要去追郑公公船队么?”胡禄一笑道:“胡管家早已吩咐过,先将柴大小姐跟顾公子送去郑公公那里,再带侄少爷去见主人家!”
“郑公公船队已经先期拔锚,咱们还能追的上么?”柴影若端着茶杯一愣,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海中全凭风力,先发后发,必然错开路程,想要追上可着实有些不易!
“柴大小姐放心!”胡禄笑了一笑道:“郑公公船队,乃是奉旨出洋宣化外邦,沿途迎候送往,停留之处颇多,自然有所耽搁,咱们挂帆直航,倒也能追的上,不过那时候想必已经是在远洋了,柴大小姐沿路还是不要心急的好!”
柴影若心里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郑和船队虽说沿途耽搁颇多,可要追上,也并非易事,看来自己还得在这大洋之中漂泊许久才成!
自大船入海,一连十余日都风平浪静,任天白三人无事之际,便在甲板上远眺海景,他从未见过如此浩荡洋面,乍然初见荡荡水波,浮云飞鸥,万顷一叶,但觉心胸爽朗,眼界都为之一空,江湖上许多烦扰之事,似乎都被这风浪淘尽,但觉再无挂怀之处!柴影若虽满腹心事,也觉得舒怀不少!
“胡老大,起风了!来头不善!”
桅杆上一个汉子向着天边一指,对站立在甲板上的胡禄叫了一声,胡禄手搭凉蓬,瞧了几眼,面露忧色道:“看来午后要起风浪,各人小心防备!”
任天白有些诧异,眼见这晴空万里,微风不起,哪有什么风浪?顺着那水手所指,见天边也不过几片云朵相连而已,他们如何知道这便是风浪征兆?
等用过午饭,任天白便觉得大船有些摇晃起来,再站上甲板,天色虽还没变,可远处那些云朵已经压了过来,阵阵狂风呼啸而至,船上那些水手都赶着落下船帆,将船上一应物事紧紧捆扎起来,免得大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