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白跟柴影若听声便知是不在和尚,往外一瞧,已然天色大亮,才知疗伤时不知不觉,这一晚上都已经过去。不在和尚小心翼翼向着里面一探头,看了看任、柴两人样子,挤了挤眼睛,像是招呼两人出去!
“你们俩去吧!”火烧禅师有些无奈道:“不过要在外面吃完了再进来!”说着眼睛一瞪道:“那我的饭食呢?”
不在和尚闻言嘿嘿一笑,将一个布包放了进来,里面裹着几张厚厚的面饼,关中地方叫锅盔,另有一个不大的瓦罐,却是盛着些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上面散落着些咸菜丁儿,出门之时,却是连连招手!
“原来是这个的香气!”任天白、柴影若两人随着不在和尚出了小院,就见树林里一片空地中,不在和尚用枯枝乱柴搭起一堆火来,再用几块石头丁字形摆好,上面一个大砂锅,咕嘟嘟冒着热气,方才那一点隐约香气正是从这锅里冒出来的,那里是什么内力还能生出香味来!
“这个味道……这个味道……”几人走到跟前,任天白忍不住抽了两下鼻子,脸上竟然露出几分喜色道:“我想起来了,这是西安府里有名的葫芦头!”
“对喽!”不在和尚也是喜上眉梢,一面添着柴火,一面不住吞咽着口水道:“这东西要热着才有味道,师叔不吃荤食,所以咱们只能在外面饱一饱口福了!”一变说着话,一边又拿出几样东西来,却是几张面饼,跟方才锅盔有些不同,要薄上许多,看上去也更韧几分,分给每人一张,一转身又变出几个大碗来,急吼吼吩咐道:“将这面饼掰碎了,掰的细致些!”
“葫芦头,那是什么?”柴影若却不知关中这一味,闻了闻那香气,有些不解道:“这也不像是葫芦的味道么?”
“这不是葫芦,是猪肠头!”任天白也兴奋起来,他在华州也没少吃这一味,当年任求之还在世的时候,还曾带他去过一次西安府,就是为了吃一吃正宗之味!算起来也有许久不曾尝过这个味道了,听柴影若问起,不假思索便回了一句!
“猪肠头?”柴影若手里端着碗,似乎愣了一下,任天白猛醒过来,不禁有些尴尬,这葫芦头用料低贱,算不得什么上台面的吃食,可在关中一带,极为流行,柴影若出身京城,又是总捕之家,也算的上富家千金,只怕吃不惯这个味道,甚或连自己都一并厌憎在内!
“可不是猪肠头么!”不在和尚却是毫不理会,手里拿着一柄大勺,翻动着锅里汤汁,挑出一截颤巍巍的肥肠来,晾在几人眼前道:“这一味在关中地方,少说也有千百年了,据说当年还是药王爷尝过之后,以自己葫芦里几位药材入汤,这才除了猪肠头上面的腥臊臭气,遂成一方美味!为了彰显药王爷恩泽一方的功绩,这才叫做葫芦头!”
“千百年?”柴影若眼睛一亮,俏美的脸庞上竟然露出几分馋相来,看着那块肥肠道:“大和尚该不是胡吹大气吧,既然是药王爷才弄出这一味来,算一算从唐至今,不过七八百年而已,那里就有千百年这么久远!”
任天白见柴影若似乎并无厌恶之意,心里一安,赶忙笑着打圆场道:“大和尚不过是信口一说,总是这吃猪肠头,在关中地面,也算是有些年头了!”他实则不知柴影若虽是大家闺秀,可生性好动不好静,尤其在一个吃字上,十分上心,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常溜了出去,吃些街市上卖的各种市井小吃,柴正对此也不以为意,倒是顾层云时常劝诫,说那些都是下等人苦力人吃的东西,柴影若身为总捕千金,不该如此厮混在街市杂人之中!
“哼,说和尚胡吹大气,不如说你们见识少!”不在和尚见锅里已经咕嘟咕嘟翻起油花来,先接过柴影若那只碗来,见里面铺了一层碎饼,先舀了两勺汤进来,将饼都泡了起来,又拿过任天白的大碗,也是如此,最后才是自己哪一碗,三碗都盛了汤,这才汤勺落底,满满当当一勺肠头、豆腐、菌菇、木耳、腐竹之类,扣在柴影若碗中,阵阵香气喷薄而出!递给柴影若道:“看你也是读过几本书的,难道没读过啖猪肠儿何能为么?”
柴影若接过碗来,脸上倒是一怔,这一句她却是当真听过,乃是当年东魏叛臣侯景讥讽大将韩轨之语!当时没曾留意,想不到这和尚一语道来,可仍是有些不甘道:“韩轨那是在山西为将,这里乃是关中地面!能有什么干系?”
“有道是山陕一家!”不在和尚顷刻间已是给每人都盛了一碗,端着碗往地上一蹲,也不嫌刚出锅烫嘴,呼噜呼噜就往嘴里拨拉,含糊不清道:“再说当年韩轨身为大将,都好此一味,东西魏那些将领,大多都是一样出身,关中西魏那些人,难道就不吃这个了?”
“嗯,好吃好吃!”任天白也顾不得跟两人说这些典故,有样学样,也蹲在地上,一面吃,一面赞不绝口道:“不知大和尚这是从那里弄来的,还真有几分西安府那家的味道!”
“这就是那家的!”不在和尚吃的头也不抬,顺嘴便应了一句,听的任天白险些站了起来,西安府到此百余里路,快马也要跑上大半天,这和尚一夜之间,就能打个来回?况且还带了这么些东西,当真是有些快逾奔马!
“大和尚这轻功,有些十分了得啊!”柴影若也是惊诧不已,这等神速轻功,恐怕只有当年梁山好汉神行太保戴宗可比!就是自己父亲当年擒拿的那位江洋大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