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儿,你觉得这一年来,可有些什么不同么?”九姑姑沉默半晌,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爹在世,你今天又是一副什么样子?”
任天白一时不知九姑姑为何问起这一句来!只是九姑姑问话,例来不准应付,这是他自小就明白的,可这一问未免有些触动心弦,但觉种种悲苦纷至沓来,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任求之在世之日,他虽不敢说如同马公子那般有如纨绔子弟,可也衣食无忧,在华州城中人人敬仰,不料想自己父亲一朝离世,原先那些趋炎附势之徒便纷纷变了颜面,生生将一个任公子,变成穷任儿……
“要是你父亲在世,你如今也是锦衣玉食,贵官子弟……”九姑姑脸上似乎两行清泪,也十分感伤道:“不要说你,就是九姑姑我,也不用为你如此操心……”
“小姐……”胡总管拿出一方手绢,递给九姑姑,声音轻柔道:“任哥儿经了这么多事情,见了些世情冷暖,受的磨难也不少,还遇上牢狱之灾,险些被人所害,我看就不用……”
“你看?”九姑姑猛然回过头来,瞪着胡总管,一脸愤恨道:“我这也是叫他明白,他今日沦落到如此地步,都是拜那位仇人所赐!若不是那仇人,他怎么会是这般模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让我不要下手太过毒辣,只跟元凶说话,可你如今也瞧见了,只这份心思,到底是谁更毒辣?他杀了我哥哥不算,还想算计他的后人,这等蛇蝎心肠,亘古未有!你常劝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其余别的事情都成,可此事万万不能!”
胡总管被九姑姑说的面带悲悯,叹了一口气,退后站了一步,一脸无可奈何,默然不语,任天白却是眼带泪花,声音哽咽道:“姑姑,杀我父亲仇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必要手刃于他!”
“乖孩子……”九姑姑起身过来,伸手在任天白头上轻轻抚摸道:“你有这片心就好,你放心,那仇人跑不了,现下你还不用知道他是谁,姑姑总有一天,定要将他送在你手里,非但要他死,还要他受尽折磨而死,你只需记住,这世上人心险恶,无论对谁,也不能掉以轻心,若是你对人心存怜悯,人家对你可未必会怜悯,为人处事,只能心狠手辣,你明白么?”
胡总管在旁看着姑侄二人,似乎有话要说,可愣了半晌,到底是咽了回去,微微摇头,步出亭外,看着天上一轮郎月!
“侄儿明白!”任天白抹了一把脸上泪水,脸上又带出一点迟疑来道:“姑姑,可我不会武功,就算将来寻见那仇家,我又不会武功,可要怎么报仇?”
“这个你不用操心!”九姑姑看着任天白道:“这事情姑姑已经给你安排妥当了,我知道如今见了不少武林中的少年才俊,人家跟你年纪相差不多,却都个个一身高深武学,让你有些自愧不如,可是这样么?”
“姑姑……怎么知道……”任天白这下却是有些发愣,这心思他的确有,可从未跟人提起过,九姑姑又是从何而知?
“你是我侄儿,我又什么不知道的?”九姑姑眼中渐渐闪出一点光芒来,面带冷笑道:“他们那些本事,不算得什么,你父亲乃是武学高手,你将来所学,只能比你父亲更为了得!总有一天你就会知道,姑姑要你学的,才是天下真正的武学!”
任天白看着九姑姑神情坚毅的脸庞,心里忽然一动,难怪自己身上总有一股古怪内劲,想必这就是九姑姑早就替自己做好的打算,自己父亲始终不传自己武学,或许也是为此,只可惜自己将来若有所成,任求之却是见不到了!
“那个……姑姑……”任天白刚想起自己身上内力,不免又替柴影若担忧起来,嘴里嗫嚅片刻道:“柴……柴家小姐……这次因送我回来,受了内伤……苦竹禅师说……柴家小姐只有姑姑能救……侄儿……侄儿……侄儿想请姑姑……”
不等任天白把话说完,九姑姑忽然回身就是一巴掌,夜空寂静之下显得十分清脆,打的任天白也是身子一转,就见九姑姑横眉怒目道:“我刚刚才跟你说过,不能对人有怜悯之心,你这就忘了?你若救了她,你身上武学从何而来?杀父之仇,你还要不要报了?”
任天白被这一巴掌打的眼前金星直冒,半晌才回过神来,但觉脸上已经肿胀起来,九姑姑却是恶狠狠向着胡总管道:“苦竹怎地知道白儿之事?柴正那丫头什么时候受伤不好,偏要这个时候受伤?”
“韩伯休跟苦竹和尚交情不浅……”胡总管倒是神色不变,看着九姑姑道:“再说韩伯休要炼这些丹药,其中有些关窍所在,势必要去请教苦竹和尚,或许就此走了风声也不一定,至于柴家小姐,此次也当真是无意之中被人所伤,并非是有意如此,咱们若是能救……”
“你明日便去将韩伯休跟柴家那丫头都给我宰了!”九姑姑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胡总管道:“如今正是白儿最紧要关头,我不会让任何人扰了他的心思!听明白了么?”
“姑姑不可!”任天白还在那一巴掌发懵,忽的听九姑姑要胡总管杀了柴影若,赶忙过来跪倒在地,神情慌乱道:“柴家姑娘有恩于我,姑姑不要跟她为难才好,要不是柴家姑娘舍身相救,侄儿这一次只怕回不来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九姑姑不为所动道:“我又没让柴正叫他女儿来护着你,你真当是他们一路上报你周全么?我原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