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泷和流萤两人白着脸,竖耳听着动静时,房门,骤然被人轻轻叩响,两个丫头都是吓得一激灵,唯独谢鸾因一如既往的镇静,沉声道,“何人?”
“夫人。”
“大嫂。”
门外,响起两声压低的呼唤,是坤一和齐恺。
莲泷和流萤紧提的心登时一落,悄悄松了一口气之后,将门拉开。
坤一和齐恺闪身而进,门开的刹那,莲泷透过门缝望出去,瞧见了守在门外望风的另外几个坤部的暗卫,还有他们脚边,软倒在地的人。
她脸色不由白了白,那是奉了豫王之命,日夜看管她们之人,看那样子,也不知死是没死。
门开的刹那,谢鸾因将不远处的打斗之声听得更是清楚,皱眉望向面沉如水的坤一与齐恺,“怎么回事?”
“也不知是何处来的刺客,冲着豫王去的,都是高手,豫王那边,怕是自顾不暇。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护送着夫人逃出去。”坤一应道。
话中的意思,虽未言明,但谢鸾因却是再清楚不过。
李雍那时为了躲开她在路上的设防,只带了一个石桉,便悄悄来了西安。
后来,虽是接掌了韩明的西安左卫,但那些人对他未必有多少忠心,何况,普通的兵士如何会是那些高手的对手?
坤一说李雍自顾不暇还是轻的,只怕,那些刺客若是果真冲着他来的,今回,他怕是不好逃脱了。
谢鸾因抬眼望着窗外夜色深浓之处,杏眼微闪,神色莫名。
坤一见谢鸾因没有反应,却是急了,“夫人,时间紧迫,还是快些收拾一下,赶紧走吧!”
“大嫂不能走。”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沉默的齐恺却是骤然道。
引得坤一和谢鸾因主仆几人,皆是惊望向他,只是谢鸾因的目光中带着两分探究,坤一的眸底却有怒色。
齐恺不等坤一发问,便是解释道,“今日,若是豫王交代在了这儿,大嫂与他同路,却是逃出生天,怕是难逃罪责,总不能让大嫂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吧?若是豫王侥幸逃过此劫,大嫂若是在这时逃了,只怕更糟。豫王本就来者不善,大嫂逃了,他正好将这盆脏水尽数泼到大哥头上,那么……”
未尽之语,坤一不用听也明白,眉心不由紧蹙,虽然犹豫了,却仍有两分不甘心,“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豫王摆明了想要拿夫人要挟大人,若是他侥幸不死,夫人却放弃不逃,那往后,怕是就再没有机会了。
谢鸾因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二弟说得不错。我们非但不能逃,还要去救人。”
救人?这回,就是齐恺也是惊讶地望向她。
她倏忽弯唇一笑,“我们坦坦荡荡,全无不臣之心,见有刺客欲对豫王殿下不利,自然是该不计一切代价,全力相救。”
李雍此时确是有些狼狈,起先,那些士兵倒也还是全力相护的,毕竟若是李雍出了事,他们也讨不了好。
可是,瞧见他们自己与那些刺客的差距之后,有些人便开始四散逃开,各自保命,那些硬着头皮上的,却被那些刺客犹如砍西瓜一般,砍倒了一片。
护在身前的人,越来越少,石桉护着他,且战且退。
李雍除了一开始,还记得派了几个人去保护谢鸾因之外,根本就是自顾不暇。
眼看着挡在身前的人越来越少,他和石桉背抵背,却也都挂了彩,李雍突然生出两分前途末路之感,难道……他今日真是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他不甘心!他千方百计,让这个督军落在自己头上,千里迢迢往西北来,可不是为了把命送在这里的。
李雍手中长剑用力一刺,将面前的一个刺客撂倒,血喷洒出来,溅了他满脸,月光下,满脸血污,衬着他一双充血湛亮的双目,很有些狰狞可怖,只是,眼中除了不甘心,却也隐隐透出两分绝望来。
就算不甘心,那又如何?现在这样的境况,他哪里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就在这时,暗夜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先是有人声嘈杂,紧接着,竟成了一片沸腾之势。
隐隐有什么人,在高声喊叫着什么。
那些刺客也好,李雍和石桉也罢,都是不由得一怔,下意识地侧耳去听,那高声喧哗连成了一片,“大人!是齐大人来了!齐大人带兵来了!”
而李雍他们也终于是听清楚了。
齐慎来了?
那些刺客们一愣,而后,便又是抡剑来砍,眼中狠厉,像是要抓紧最后的机会,先将李雍斩于剑下一般。
奈何,李雍和石桉就算是双拳难敌众手,但想要杀了他们,也不是一瞬间就能办到之事。
那喧哗之声渐渐近了,隐约还夹杂了一些旁的声音。
那些刺客,又停了手去细听,果然听见了马蹄声,还有甲胄之声,铺天盖地,竟好似有千军万马。
那些刺客似是怕了,有些不甘心地瞪了李雍一眼,然后,为首之人低低一声“撤”,那些黑衣人便是趁着夜色,快速遁去。
过了好一会儿,李雍才敢吐出憋在喉咙口的一口气,却是觉得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幸而被石桉搀住。
他恍惚间回过神,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本以为今日已是难逃一死了,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劫后余生之时,只是……更没有想到的是,救他的人,居然是齐慎?
身旁的石桉一瞬间戒备起来,紧接着,便听到了数串脚步声靠近,一道清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