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哪里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这般狠毒。设了毒计要害你不成,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这般没脸没皮。大奶奶一时急怒攻心,便被她气得吐了血……”
“奴婢知道,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来西安,不只是华家的意思,也是得了叶家本家的授意,他们……他们所有的人都巴不得我们大奶奶早些死了,巴不得六姑娘能取代大奶奶的位置,他们甚至还盼着六姑娘能够有那个本事,让我们大爷浪子回头呢……”
颖川也是气急了,一边哭,一边有些口无遮拦。
谢鸾因拧着眉,没有说话,转头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人与景。
华园离云生结海楼算不得太远,马车又驶得快,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了华园。
中门大开,马车连减速也不曾,便是径自长驱直入,直到了二门处,才停了下来。
谢鸾因也顾不得其他了,撩了裙子便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着朝正院跑去。
“你来了?”她到得正院门口时,想必已是有人通禀过了,刚好便见得叶景轩掀开帘子,从屋里出来,神色有些颓废,一双幽深的黑眸凝着她,明明什么也没有说,谢鸾因的心,便是蓦然地一沉。
“进去吧!她在等你!”叶景轩的嗓音粗砺得好似被砂石磨过一般。
谢鸾因倏然,便是红了眼眶。
她咬了唇,直到嘴里尝到了咸腥的味道,才让她逼退了眼里的热潮,连连深呼吸了好几下,她才平稳了心绪,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
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那在初冬时节,却烂漫成了春季的满室桃花香。
谢鸾因眼里不由地,又是潮热。
脚步急切地穿过屏风,来到内室,抬眼,便瞧见了那张精致的千工拔步床上躺着的人,在锦被的倾覆下,平平的,几乎看不见隆起。她竟瘦成了一把骨头。
“因因。”一只枯瘦的手从锦被中探出,朝着她,奋力地伸了过来。
她那一双丹凤眼,望着她,闪着希望与绝望交织的光。
谢鸾因连忙奔了过去,伸手握住她的,一掌冰凉。
“我在。华姐姐,因因来了。”
“因因。”华嫣然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了谢鸾因,一张苍白的脸上,那双丹凤眼深深凹陷了下去,她盯着谢鸾因,未语泪先流……
“华家的人……华家的人都太可怕了。我知道……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少阴毒的法子……他们会不择手段的……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绝不会……绝不会将旭郎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她的手,死死地掐在谢鸾因的手上,涕泗横流,绝望地哀求道,“我好恨,因因!我好恨!我这副身子,还有悠然……都是华家,都是华家害的,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害了旭郎……可是……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因因,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你会帮我……”
说到这儿,华嫣然已是激动起来,竟是要翻身起来,朝谢鸾因下跪。
谢鸾因连忙将她压躺回床上,“别动!你别动!听我说!你听我说!”说话间,谢鸾因眼中的泪,也是滚滚而下。
华嫣然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是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还是轻易便被谢鸾因压躺回了枕上。
只是,她却再没了力气,只得蜷缩着身子,用力地喘气,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望着谢鸾因,无声的流泪,眼中全是绝望的哀求……
谢鸾因的心口生生的疼,她死咬着牙,通红的杏眼渐渐转为坚定,“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我便再陪你赌一把,至少……至少我可以为你赢回一些时间……”
说罢,她一个反身,快步出了内室,扑到了桌案前……
“颖川,晴川,笔墨纸砚!”扬声吩咐着。
候在外室的颖川和晴川正抱头痛哭着,见得谢鸾因旋风一般卷了出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得她目眦欲裂地瞪向她们,嘶声吼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儿!”
两人被吼得回过神来,连忙转身依谢鸾因的吩咐,去为她寻了笔墨纸砚来,一个铺纸,一个研墨。
谢鸾因抓了只笔,蘸了墨,刷刷刷地字迹潦草地写下了一张单子,转而递给了颖川,“快些去按方子将药抓来,三碗水煎成一碗端来。”
这是药方子?颖川和晴川皆是愣怔,她们也是识得几个字的,方才分明瞧见了什么蜈蚣、毒蝎子之类的,俱是一些毒物,怎么能……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去?再晚,就来不及了。”谢鸾因见她们俩只是愣神,忍不住急吼道。
颖川被吼得一个激灵,连忙“哦”了一声,便是反身奔了出去。
“你照看好大奶奶。”谢鸾因却已经平静了下来,转头吩咐着还在发怔的晴川。
看得她木呆呆地点了点头,谢鸾因这才敛了敛衣襟,缓步走了出去。
门外,叶景轩静静地站着,恍似一尊雕像,听到动静,转过头,一双黑眸幽幽,往她看了过来。
谢鸾因跨出门槛,与他并肩站在檐下,望着园中百花凋零,满目萧瑟,冬天,就要来了,光看着,也觉得冷。
“我早与你说过,华姐姐的情况,最忌大喜大悲大怒,就像是一个已经有了裂痕的瓷器,虽然表面看上去还是完整,但一经外力,便是崩塌之危。如今,她的情况很不好。我没有办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