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轻简戎装的军中男子,看起来倒确实并非泛泛之辈,也挺有骨气。惯于马上持械厮杀的人,只因为对手不用兵刃,便也选择了赤手空拳。只是,他却不知,同他交手的那个看似俊秀有礼的美服儿郎,最擅长的便是近身相搏,而且,更擅于在短时间内一招索命。本是红门里以暗杀见长的人,又在阿木那个异数手里调教过一番,岂会易遇敌手?弃了那些杀着这般老老实实同人你来我往的过招,想来实在有些委屈。为的不过是让个名次出去,好叫熙阳帝暂且再高兴两日。
说来,除了这红门的簪花郎委屈,因着要和朝廷指派来的这些官兵虚与委蛇,一众兄弟姐妹,大约都有些不合脾胃,气闷的紧。就连红袖也辛苦了。为了能让她鬼眉分身有术,方便同人接头议事,她时不时地得要替了自己,去那擂台边装模作样地静坐上一两个时辰,以她平日里的性子——,实在有些憋屈。不过,算来也是名正言顺,谁让她才是真正的冯家女儿呢?而且,这丫头惯来擅于模仿,让她去蒙蔽那些曾经见过惠县主的人,举手投足间的微小破绽,不是亲近之人或者心思缜密者,是很难勘破的。
自然,这还得在心里悄悄感谢一个人。若非张义山“徇私”,红袖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从红袖招偷溜出来,更莫说跑来一众朝廷官员眼皮子底下混淆视听了。
鬼眉正看着比武场上的热闹,在心里替众人暗自记功,就见有人忽然大马金刀地跑到红袖跟前,背朝这边将她的视线挡了个正着,也看不清是不是有事去同红袖正经说话,还是故意借机搭讪。不过几息功夫,就见那人居然同红袖拉扯了起来,竟将人一路拖拖拽拽地带离了比武场,往附近的无人处而去。
鬼眉眉头一蹙,跃下石矶,疾步跟了过去。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鬼眉尚未接近二人,便闻一道男子恼怒的质问入耳,听着像是池固伦的声音。
“世子爷不必为难她,鬼眉在此!”
池固伦闻言扭头,看见鬼眉尾随而至微微有些怔愣,盯着她额上的乱眉一时不能适应。旋即反应过来,方才拉扯至此的丹影姑娘乃是她人假扮,遂弃了红袖转对鬼眉质问道:“我听凤卿说,你与那瀚宇国的昭岚公子沆瀣为伍,企图对熙阳不利,这话,是不是真的?!”
鬼眉拧眉。
池凤卿回来了?丢了边关大军悄然无声地回了京?而且,终于将隐藏心底的疑虑诉诸他人知晓了?那他,此刻身在何处?是去了红袖招还是碧云洲?或者,进宫面圣,传召重臣紧急议事,商量对策?
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鬼眉轻轻吸了一口气,朝红袖悄然打了个眼色,见她会意撤离,波澜不惊地对池固伦回道:“世子既会跑来质问于我,显然是不肯尽信此话。你既不信,怎不好好想想,我为何要同昭岚为伍?又为何要算计熙阳?要知道,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熙阳人。”
“凤卿......”总不会骗他,也没道理诬陷她。
“世子心里不是很清楚吗?殿下同我之间有误会。他一时不能接受我的江湖身份,也对我同昭岚公子原本相识一事感到不快。”
池固伦闻言少了三分怒气,多了一分迟疑。
听她的言下之意,池凤卿是因为醋意横生,心起暗鬼?
随即否定摇头,指着比武场方向问道:“这又是怎么说?你无端地纠集这么些江湖人士来京,当真没有不轨企图?”
“呵呵,这话从何而起?”鬼眉无辜一笑,朝他走近了两步,淡然反问道,“这事,有好些天了吧?你若心存质疑,如何今儿个才想起来问我?世子当真不知道,这武林大会因何而起?莫非,那擂台边坐着的一群大人,都是我家亲戚?武场周围的军士,都是我家家丁?”
池固伦一时哑然,忽然想起最要紧的一点,面色沉冷道:“你并非冯良工之女。”若果是冯家女,认亲之前曾经流落江湖也可理解,也因此,他之前识破她身份时才未多想。若非,却又为何要去冒认?意图究竟何在?
鬼眉带着温和笑意又朝前悠然晃了两步:“凤卿告诉你的?那你怎么不问问他,我这父女缘分是怎么来的?本是为了他去的宗正寺,却遇上冯大人认亲,滴血相融有目共睹,我怎知事有例外?便是后来知道不是,既没人问过我真假,冯大人夫妇又待我视如己出,我又何必自己到处宣扬,说我不是?”
说着话,已自然而然地与池固伦咫尺相对,“再者,当日认亲一事有皇上在场见证,还特意恩赐封赏,送了许多贺仪,难道要我去向他退了这县主诰封,拉着冯家上下去领欺君之罪不成?世子爷不是早知我是鬼眉了么,又恼什么?”
话音落,池固伦此回却是没有机会再开口,蓦地轰然后倒,仰面躺在了地上。立时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鬼眉,显然没料到她会暗算自己。接着,面皮渐渐紫涨难看,布满了不甘与恼羞,只恨自己一时大意,又恨鬼眉辜负信任。此刻,却是由不得他不信池凤卿的话了,这鬼眉果然有问题!无奈,眼下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得罪了。”鬼眉轻叹一声,蹲下身子取走扎在他身上的银针。想了想,明知可能性不大,还是打算尽量争取一下,试探说服池固伦改变敌对立场,“我并不想与凤卿,乃至你们为敌。只是眼下,似乎有些身不由己。不瞒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