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怀揣着心事,再好的汤水到嘴里也变得没滋没味的。憋着心事,边喝边暗窥大夫人,想寻个恰当的空档说出来。见大夫人喝完起身告辞,她也急忙端着青花瓷碗大口地将碗里最后的百合雪梨汤一气喝下,告辞跟了上去。
“大嫂,你等我一下。”三夫人笑嘻嘻地道。她上前挤开大夫人身边的丫头,亲自搀扶着大夫人一道出了垂花门。
直到花园子通往大房与三房的分叉路口处,大夫人才歉意地道:“管事们还等着回事呢,今天就不留三弟妹到雅安院中玩耍了。改日得空了,大家一道来聚聚。”
三夫人见人要走了,心里揣了半天的话才扭扭捏捏地说出来:“大嫂,你看,赏菊宴能不能带我们四哥儿去?他如今也十二了,见识见识对他有好处。”
大夫人沉吟道:“按理呢他去去也无妨,只是这回家里去的都是女孩子咱们长辈也没一个跟着去,你也知道这宴席上男女是分席坐着的。四哥儿还小,独自到人家里坐客,没个可靠人照应怕是难以应对。二哥儿,三哥儿,五哥儿都在书院读书,另几个小的就更不行了”四哥儿爱惹祸立不起来。
三夫人叹道:“唉,嫂子说的我都明白。有些话说出来,也不怕嫂子笑我。四哥儿成天玩闹不成个体统。我真生气起来是当真不想再管他,可是我们三房就只得他这一根独苗,他若出了事,我和三爷连个继成香火的人都没。我这心底愁得日夜睡不着觉。想着不若给他寻个妥当的亲事。女孩子大些也无妨,最好厉害些的,能管得住他。”
大夫人道:“依我说,弟妹考虑早了,四哥儿才十二呢,等过两年大些了,自然知道上进。若是弟妹真想早些为四哥儿相看亲事,等以后再有宴请了,再让他跟着哥哥们去也不迟。”
三夫人道:“那就麻烦嫂子了。若是嫂子有好的人选,一定要帮我们四哥儿留个心。别看他爱胡闹,最是个体贴知恩的性子,将来必定记着他大伯母的好。”
妯娌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二人就此别过,各归各院,各忙各的去了。
赏菊宴的事在府里传开了。而且据打听来的最新消息,这回的赏菊宴,安平县主可是大手笔。规模很大,宴请了许多人参加。除了宴请名门子弟,京城五品以上官员家中的未婚女孩儿外,还请了来了今年秋闱名次靠前,未有婚配的一些考生。
吴家二房,三房的心思自不必说,就连客院住着的许多带了小辈来京的族人们的心思也都活泛起来。六老夫人,八老夫人两人虽然将目标锁定上贤王,但也想让自己的孙女参加。一则让她们长长见识,多认识些贵人。二则也有打着多相看相看的目的。若是运气好的能寻个条件更好的也不一定。
十老夫人因着早前的事,虽然与尚书府关系如同夹生饭似的,不生不熟。但也想着拉下脸来为孙子求一个参宴的名额。她总是养了四爷一场,做了她一回儿子,哪能说还清就还清的?
原是为了祭祖,又想着顺道留下来参加刘紫月成亲的。因此副族长连同其它几房的族亲不少都带着小辈们来。吴家头回与皇族联姻,他们也想带小辈们见识见识王族婚事嫁娶的排场。
老夫人被人哄了几句找不着北了,一时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的亲娘,不就是个菊花宴吗,行,去,都去。老夫人这里应得痛快,大夫人却头疼了。一下子让这么多低贱的庶民亲戚去参宴,只怕别人看了要笑话。这种宴会虽然也有人家会带投奔的落迫亲戚参加,但是所带的数量绝对不多。吴家根底浅薄,除了她娘家外,没一门拿得出手的像样亲戚。若真就都带着去,被人发现都是田间地头刨食的穷老百姓,定然嫌弃。
落迫亲戚上门这事,关起门来,倒还看得。若是成群结队地将他们都拿到外头去,而且都挂着她的招牌名头儿,又要被人笑掉了牙齿。想当年她那样的人才,那样的家世,她们家的门槛儿都要被求亲的人踩烂。名门子弟她不要,达官显贵她不嫁,王公贵族她不应,偏嫁了个破落户,她都不知被多少人耻笑。
原以为低嫁没什么,出身更是浮云。嫁人后她才知道,现实与想像是不一样的。光有爱情很难支撑生活。不说外人待她的种种落差,就连她自己家的几位嫂子们,在她大跌所有人眼睛地嫁给大爷后,对她的态度也变了许多。从原本的恭维讨好,到后来隐隐地高高在上俯视于她,没真心,只是应付虚情了事。若是没有父母,哥哥们仍旧宠她如宝,为她支撑着脸面,她真不敢想像她嫁给寒门子弟的婚后身活。
但是嫁都嫁了,虽然当时嫁的也有些无奈,但是她高高在上惯了,岂肯轻易在人面前掉脸子。因此只得对外说,她是奔着大爷的人嫁的,富贵荣华都如过掩云烟,寻个喜欢的长相厮守才是要紧。她的闺中好友们,大都出身不如她,但都比她嫁得好。她出门子应酬时,总是拿着真爱说事,用真爱做她最后一层无奈的遮羞布。但凡有闺中友人过得不好啦,那就是她趁机展现她为真爱而嫁过得幸福的机会。其实内里憋着多少的辛酸,无人述说。
大夫人以上门做客带太多人去,乱了主人家人员的预算为由生硬地驳回了众人都去参宴的请求。但是在族人的讨价还价下还是同意了带上两个族中小辈同去。
因此,客院的族人们为了这两个名额,争执了起来。碍着身处尚书府的门庭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