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展摇头:“王府事务繁杂,交给底下人处理便好。王妃病体初愈,该多休息才是。”
刘紫月知道他是好意,微微颔首。
魏晔的案子曾与十二皇子的命案扯到一起,皇上格外重视,又因为鬼神之说引得人心惶惶,京兆尹顶着各方压力从速办案。一来那毒甚是厉害,仵作与御医都无法在魏晔身上查出半点中毒的痕迹。魏晔死于谋杀仍旧缺乏实质性的证据。二来,六姑奶奶的奶嬷主动一力担下罪责,其他参与其中的仆婢确已经证实直接受六姑奶奶的奶嬷指使。三来,刘家与陇南白家出面斡旋施压力保六姑奶奶。四来,只要案子是人做下的,彻底地撇清怪力乱神之说,至于谁做的,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多加干涉。
最终这桩奇案,京兆尹只是判了几个仆婢的死罪后草草结案。武乡侯不置可否,似乎很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就在各方以为这桩家贼引来外鬼的闹剧就此结束时。武乡侯却利用掌管虎贲军军务之便寻了几个错处,将身在虎贲军军营当差的白皓然赶出虎贲军,快速剪除白家在虎贲军的势力,以不孝不悌之名断绝他与其嫡六女的关系,命人带着嫁妆单子去陇南白家收回送与女儿的嫁妆。武乡侯府凡是侍候过六姑奶奶的奴仆,无论是谁一律发落。
对于白家与六姑奶奶的赔罪,武乡侯连府门都没有让他们进直接让人将他们赶了。至此,武乡侯府与陇南白家彻底地决裂。魏晔死了,白家失了虎贲军的职务。最惨的是武乡侯的六姑奶奶,不但落下个弑杀亲弟的恶名,还失了娘家的庇护。
刘紫月看了消息,轻叹道:“有时候死罪容易,活罪挨。堂堂陇南白家,如此品行不佳的大妇,又岂能再容她?求人不如求己,靠人不如靠己。自身硬气,夫家又岂会轻看?世间男子皆薄性。为了搏求男人那虚无飘渺的宠爱自断后路,六姑奶奶糊涂。女子当自强,不该如菟丝花一般只知攀附依靠而失了自我。”
柳千展怔了怔,眨眨眼睛道:“若是王妃会当如何?”生于贵族,他接受过最正统的教导。从来只听说夫为妻天,三从四德,对于小媳妇的这番离经叛道之言,细想之下又觉得不无道理。世间女子的许多不幸,皆来自于她们的软弱与依赖。
“君既无情,我便休。”刘紫月道。
咳咳咳~!
柳千展与黄敏德双双被茶水呛到。柳千展与黄敏德对视,他们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了然。王妃身上有着世间女子没有的独立,坚韧与智慧。正因如此,既便娘家不得利,王妃依旧有着与那位孤傲的王者齐肩共步权巅峰,主政闽地的自信。
乒乓~!屋外传来异常响动。
柳千展先刘紫月一步起身:“我去看看。”
猓一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柳千展半掀帘栊,刘紫月慢他一步立于他身后。
“什么声音?”刘紫月道。
柳千展将帘栊放下:“一只猫。”那个身影虽然快,但是凭着他对阿湛的熟悉,他知道那人定是他无疑。柳千展捧杯喝茶,脸上的笑容不断放大。
“小舅舅笑什么?”刘紫月道。
柳千展摇头:“没什么,只觉得王妃的独立甚好,甚好。”小媳妇那句“君既无情,我便休”那厮是听到的吧?
唯一嫡子的死,对于武乡侯的打击不小。武乡侯强撑着报复白家,清理白家在虎贲军的势力后,就病倒了。病来如山倒,一向身体硬朗的武乡侯,这一病便是大病。他的病就连皇上都惊动了。
镇国将军府,黄蒙亲自到后山的锦瑟居拜见渺云。说来也怪,渺云总喜欢居住在清简,荒破的院子。镇国将军府西南面的清秋院是如此,这锦瑟居亦是。黄蒙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镇国将军府有这许多荒破的院子。
锦瑟居说是一个院子,其实只是依山而建的一个农家小院。百年前,镇国将军府开府时,据说特辟了此处接待一位世外高人。后来镇国将军府家主没了,那世外高人也不知所踪。以后的数十年间,将军府里一些不受宠的姬妾陆陆续续搬来住过几年,再后来,因为年久失修也就是就此荒废,再无人住过。
锦瑟居靠山而建,又因为位于山阴一面的大山谷里,终年不见日头。黄蒙才靠近山谷,便觉一股阴寒潮湿之气向他袭来。黄蒙微微蹙眉与迎面向他走来的阿鹤点头。
“你知道我要来?”黄蒙歪头向山谷里看了一眼,山丘接着山丘,大树杂乱地连着小树,丛丛密密,绵绵延延的。他站在这里根本看不到锦瑟院的院门。
阿鹤按晚辈礼拜了一下:“师傅说今日大将军必来,让我出来相迎。”
黄蒙点头,随阿鹤一劲向里走。才进山谷,黄蒙惊奇地发现,山谷还是那处山谷,树还是那些树,蓝天依旧,白云悠悠,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仿佛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黄蒙停住了脚步,吃惊道:“这……”因为清秋院那声柜子移动的声音,他有了警觉。因此,对于渺云选的这处院子,他事先有来过。
阿鹤面无表情道:“师傅布了阵法,大将军请。”
黄蒙淡眸轻扫四周,面色虽然不显,心底早已如浪翻腾。作为统帅三军的大将军,纵横沙场多年,对于阵法他的见识是有的。与一般的阵法繁复多变且暗含五行法则的阵结排布不同,渺云布的这个阵法,完全让人感觉不出半丝阵结的痕迹。明明身在阵中,他却几乎感觉不到阵法的存在。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