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雨大,冰冷的雨水一大片一大片地从洞开的雕花木棱窗扫进来,将刘紫月身前的衣襟濡湿。孙嬷嬷打着伞提灯过来,经过刘紫月的窗前时,见刘紫月衣着单薄地站在窗后淋着雨,吓了一跳,忙快步屋。
孙嬷嬷将窗子关上,将刘紫月扶到一旁的镜妆前,拿干毛巾为她擦拭发头发,絮叨道:“王妃这又是何苦,大病初愈再淋雨受凉,再病倒可如何是好?”
刘紫月道:“青丝那里……”
“奴婢才从闻音院过来,方嬷嬷带着几个管事婆子在那里料理。”孙嬷嬷顿了一下,“王妃情长可也得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才是。青丝与王妃一向亲厚,她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王妃因为她而病倒。”
说到这里,方嬷嬷这才想起一事来。她从袖里拿出两个药瓶,以及一封没有封口的信:“这是青丝留下的。”
刘紫月将信接过。青丝的信很简单,只是交待她留下的两瓶药的用途。
“青丝所有皆为王妃赠赐,拙炼丹丸两瓶,不过是借花献佛。今生王妃厚情,来生定当结草衔环以报。青丝叩拜,王妃勿念,千万千万珍重珍重。”信读到最后,刘紫月已是泪流满面,说话的声音带着难以自己的哽咽。
是她害了青丝。如若不是她,青丝又能如何会卷入这场事非?有些人她早该面对,却一直不愿相信;有些事早已显露端倪,她却不愿深思。
孙嬷嬷为她拭去脸上的泪花。对于她在自己耳旁的絮语,刘紫月没有细听,她闭着眼睛理清思绪。良久,她再睁眼时眸底挣扎不再,冷冽而清明。有些事该解决了,这回是青丝,下回或许就是她或者晨哥儿的命。
“嬷嬷,让人备水,本妃要沐浴。”刘紫月道。
洗沐,更衣,刘紫月一身清素的简装出现在王府外院书房。
“龙一,出来。”刘紫月背对着书房大门,负手立于正堂中央,仰头看着墙上新换上的《岁寒松柏图》。
“见过王妃。”龙一跪于刘紫月身后。
刘紫月指着身旁的小茶几道:“名单上之人,一个不留,杀了。”
龙一大约猜到刘紫月指的是哪些人,略作犹豫后道:“要不留下来审审,或许……”
“不必,都是些小角色,审不了什么。既已知道那人是谁,直接杀人比留着有用。”刘紫月道。
龙一道:“只是如此一来打草惊蛇了。”
刘紫月冷笑道:“要的就是打草惊蛇,蛇惊了也是一种动作,省得他猫在窝里一动不动。晨哥儿百日,本妃未能出现在席上,如今本妃病重的消息京城人尽皆知。与此同时他于王府的细作一夜之间被咱们一个不留地拔除,王府一如继往的平静。相互矛盾的两个结果,让人看不清虚实。”
“王妃想要引蛇出洞?”龙一皱眉,“既然布的是惊蛇之局,惊蛇已然受惊又岂会轻易上门?”很矛盾的布局,他有些想不明白。